同一时间,吕娘子也跟吕秀才商量着吕富的亲事,吕娘子笑道:“今天家里来人给老大提亲了。”
吕秀才一愣,随即缓悟过来,道:“老大都到了说亲的年纪了?”
吕娘子一听,乐道:“你呀,一天就只顾着教书,自己的儿子都快能娶媳妇了还不知道,咱们老大都十四了,人家有的定亲早的,十五就能当爹了。”
吕秀才失笑道:“孩子们长的快,我才觉得自己老了。”
吕娘子一听逗道:“孩子们要是不长,你才应该愁呢!”
两口子难得有这般轻松逗笑的时候,吕秀才也乐得奉陪,笑道:“只怕那时候愁的最多的还是娘子啊。”
说到这有些感慨的看着吕娘子道:“这个家,这些年也亏得有你在操持了,孩子们一点点的长大,都是你在伺候着,我竟是一点都没有帮得上你。”
吕娘子一听失笑道:“这是怎么了,刚说起儿子的亲事就想着给我表功了,咱们是夫妻,谁家的日子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女人不在家里操持家务,伺候男人和孩子,那娶来干什么?”
吕秀才却摇了摇头道:“你可不只管着这些,咱们家一年的生计都是你在操持着,跟着我,也不过得了个秀才娘子的名头,其他的好处,反倒是一点都没有,有的时候想来,你还不如旁边杀猪的武家娘子,至少天天都能吃上荤腥,咱们家最不如意那时候,可是一年才能见一回荤腥的。”
吕娘子一听笑道:“那都是老掉牙的事了,你怎么又拿出来说了,如今咱们老大都十四了,这日子也比以前好过了,还说这些干什么!”
一提起吕富的婚事,吕秀才还想着自家给王家的回话呢,看着吕娘子道:“你跟王家娘子说的话怕是不好毁吧,要是现在就给老大议亲,那月娘那头怎么办?”
吕娘子笑着道:“原就是那么一说,再说月娘才多大,身上还有着三年的孝呢,老大都十四了,也等不起啊,我现在张罗着老大的亲事,等到三两年的孙子都抱上了。”
吕秀才想想也是,笑着道:“恩,你说的也对,月娘那孩子我瞧着也是不错的,她爹娘的人品也是信得过的,既然老大不成,等她大些问问她的意思,看看许给老二也行。”
吕娘子有些犹豫,道:“老二倒是不急,这事还是再过两年看看再说吧。”
十几年夫妻,吕秀才自然听出了吕娘子话里的犹豫,纳闷道:“你这是怎么了,月娘的亲事还是你在王娘子面前提起的,这老大要是娶了媳妇,自然就轮到老二了。”
吕娘子心理有着一层担忧,这会当着吕秀才的面也没什么可瞒着的,小声道:“相公,你说月娘才十岁,相继就没了爹娘,是不是这孩子命太硬了?”
吕秀才一听,失笑道:“你这是什么理论,那孩子没了爹娘也不是她的错,要不是那些恶人,哎……”
说到这事,吕秀才心理也是止不住的惋惜,多好的一家人,生生的就这么阴阳相隔了,吕秀才看着吕娘子道:“你也别胡思乱想,孩子都够可怜的了,可别因为你一句半句的闲话反倒把孩子的名声弄得不好了,再说你要记着你答应奚家娘子的话,如今这孩子才在咱们家住多久,你就变卦了。”
吕娘子一听,忙摇头,道:“相公,我不是变卦,我当时答应奚家娘子会照顾着月娘长大,会给她寻一个老实本分对她好的婆家,可是我当时真没想着把这孩子留在咱们家,跟王家娘子说的那些话,还不是怕王家娘子起别的心思吗,咱们不能推着这孩子入火坑。”
吕秀才点了点头道:“咱们家不能做那种失信于人的事情,你既然在王家娘子面前说了那话,只怕这事不办也不好,毕竟咱们镇上才多大,就是月娘要嫁,也不会嫁的太远,早晚王家娘子会知道的,到时候更不好解释,索性就把这事定下来。”
吕娘子想了想,倒也是,笑道:“行,那就听相公的,以后啊,咱们就当是自家的孩子来养,这到底是知根知底的,咱们心理也放心。”
说到这又笑道:“要说月娘这孩子还真是个着人疼的,你说说这孩子,从打进了咱们家,从来就没轻闲过,家里的活计她干了大半不说,就说这王家的绣品,那也是做的出奇的好,今儿我给王家送去,王娘子当面就夸了月娘的手艺好呢,还说了,以后家里再有这样大的活计就都交了我来绣,咱们绣出来的东西既大气又有灵气,一般人可真是比不上,就是那银钱,也比说好的多给了一些,算是感谢的。”
吕秀才好笑的看着这会又夸起人的媳妇,道:“你呀,刚才还一副愁眉苦脸的,这会又夸起来了,真不知道拿你说什么好了。”
吕娘子不在意的笑道:“咱们家不是有你当家作主呢吗,我就是那么一说,又算不得真,既然你看着都说好,那就自然是好了。”
“月娘,你准备的如何了,明天就是正日子了,那些参加评比的人今天就都到了。”吕富晚上酒楼里回来先去给了吕娘子和吕秀才请了安,然后就来到了吕月娘的房间。
奚月娘正拿着一幅才绣好的样品端详着,见吕富见来,笑着起身道:“富哥哥,这么晚了,你才回来?”
吕富笑着点了点头,道:“酒楼里这两天的生意特别的好,再加上还要布置明天的会场,所以就比平时晚了一点。”
奚月娘笑着起身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道:“富哥哥,你先喝口水吧。”
吕富笑着接过一口就饮了进去道:“我急着回来,正好口干的紧。”
奚月娘一听,不赞同的道:“富哥哥累了一天了,咋能一口水都不喝,要是渴坏了怎么办?”
吕富一见奚月娘这般关心自己,心理一明,拍着胸脯笑道:“没事,你富哥哥身体好着呢,少喝点水怕什么。”顿了一下,又对着奚月娘道:“月娘,你那样品准备好了吗?”
奚月娘把手里的一块帕子递了过去,青色的帕子上一丛翠绿迎风摇曳,吕富一时看直了眼,道:“月娘,你这竹子好像绣活了一样。”
奚月娘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哪里有富哥哥说的这般夸张。”
吕富看了一会才发现,那竹子里面还夹杂着一首诗:
窗前一丛竹,清翠独言奇。
南条交北叶,新笋杂故枝。
月光疏已密,风声起复垂。
青扈飞不碍,黄口独相窥。
但恨从风箨,根株长相离。
吕富有个秀才的爹,自然还是认些字的,只是没想到奚月娘竟然会写诗,只见这里绣的字迹很是清秀,笑道:“没想到月娘还有这般的才情,真是让富哥哥大开眼界。”
奚月娘一听,才想起帕子上的那首诗,笑道:“富哥哥太夸赞我了,哪里是我的才情,还是我爹活着的时候,有一次与我娘对酒读出来的,我就记了下来,刚好绣这个帕子的时候就想了起来,不过是应个景罢了。”
吕富想了想,也是,奚月娘才十岁,也没上过私塾,要说现在会做诗,真有些不现实,不过能这样一笔一划的绣出来,也是不简单了。
吕富正拿着帕子想得出神,吕强从门外也笑着跑了进来,未看清屋里的人就叫道:“月娘,看我给你拿什么来了?”
吕富一怔,手里的帕子差点没滑落,还好反应快,拿住了,回头见吕强愣怔的看着他,笑道:“二弟,你来了,快看看月娘绣的这件参赛的作品,真是清新的很。”
吕强也是瞬间的愣神就反应了过来,两兄弟既是约定了公平的竞争,自然谁都有权力来争取机会,吕强笑着上前看着吕富手里的帕子,道:“我看啊,咱们月娘这次一定能夺冠,要是不夺冠,只怕那考官的眼睛也要有问题了。”
奚月娘一听忙摇头道:“强哥哥可别这么说,我这就是在家自己瞎琢磨的,又没有什么师傅交,哪像别人家都有人专门教的。”
吕强却是撇了撇嘴道:“那有什么,那些专门请了人教的,我看啊,还未必如你呢,不是说做什么都要讲究天份的吗,你呀,就是那有天份的,无师自通。”
这话吕富也赞同,在他的眼里,奚月娘就是最好了,没有她不会的,笑着道:“二弟这话说的对,我也觉得月娘就是无师自通。”
吕逍和吕遥偷偷的跑到了奚月娘的屋子,也听到了大哥和二哥的话,两个孩子小,可跟着吕秀才读书,也懂了不少的道理,看着奚月娘道:“月娘姐姐,你一定能行的,我们来给你加油,明天月娘姐姐一定能赢了那彩头,到时候回来给我们买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