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月娘忙摇了摇头,道:“你别瞎花钱,我不用的,吕姨刚才还说了这两天要接些针线活回来呢,拿这些也能练绣艺的,正好也不用咱们花冤枉钱了。”
吕强看着奚月娘这般,有些心疼,心理又有些不是滋味,郁闷道:“你现在越来越不像以前那样随意了,以前你想要或是不想要,都会直接的告诉我,或是告诉你娘。”
说到这吕强又是一顿,闷闷的道:“是不是你娘不在了,你就觉得没有依靠了,月娘,我知道你心理害怕,虽然你每天都在笑着,可是我就是能看出来你笑的没有以前那样真了,以前的笑没有杂质,现在的笑就像是为了应付别人才会笑一样,月娘,这样的你,我一点也不喜欢了,要怎么样才能让你变回以前的那个奚月娘呢?”
奚月娘一怔,来了吕家这段时间,还是头一次有人跟她说这样的话题,奚月娘愣愣的看着吕强,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确切的说,她也不记得以前的奚月娘是什么样子了。
吕强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月娘,你等我,等我长大,绝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一定让你做回以前的奚月娘。”说完也不等奚月娘答话,就往外走去。
奚月娘木木的站在地中央,看着吕强出去的背影,心理苦笑,过去的自己,就算是回到过去的自己又如何,注定孤寂,何苦再去追忆。
吕强出了奚月娘的屋子,忽然间就有一股冲动要去找自己的爹娘说说自己心理的想法,那天他偷听到他娘的话是不是还算数,想着今天那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妇人,分明是来家里说亲的,自来长幼有序,现在能提及亲事的,一定是大哥的,也不知道娘答应了没有,要是大哥的亲事有了着落,那月娘就是他的了,他还得多努力些,让月娘能过得自在些。
这样一想吕强就觉得他必须要让自己更加强大,强大到能够有足够的力量给月娘一个温暖的家,吕强还没等走到吕秀才的房间外,就碰到了正好从外面回来的吕富,吕富拍了吕强的后背一下,笑道:“这么晚了,不去睡觉,还去爹娘的房间干什么?”
吕强一愣,脚步一顿,脚下的步子就有些迈不出去了,吕富一点都没察觉,一脸兴奋的拉着吕强就回了屋子,道:“二弟,我跟你说,这次的绣品大赛,听说还会来个重量级的人物呢,就是咱们镇上都没见过这么大的官,上面可是跟我们掌柜的交代了,一定要把现场打理好。”
吕强被拉回了思绪,看着一脸兴奋的吕富,别扭道:“大哥怎么这么高兴?”
吕富一听,觑道:“这么好的事,哪能不高兴,对了二弟,你看没看出来?”
吕强看着说话留一半的吕富,纳闷道:“大哥说什么看没看出来?”
吕富笑道:“我看月娘有刺绣上好像挺有天赋的,以前奚姨活着的时候,我就见奚姨对月娘的绣品挺满意的,不过奚姨疼她,就是让她绣也是有时有晌的,月娘学了好几年,我还没见过她绣出来的东西是什么样的呢,还是这次她给王大户家绣东西,我才看出来,原来真有人能把那花鸟鱼虫绣的活灵活现的。”
吕强点了点头,道:“咱娘也说月娘以后就算指着绣品也能养活自己。”
吕富一听有些不同意道:“那得多累啊,今天那些去报名的人,我可是听说了,有的妇人年轻的时候也是绣的挺好的,可就是因为要指着这东西赚银子,早早的就伤了眼睛,还没到四十岁呢,眼睛看东西就模糊了,我可不想月娘以后也这样。”
吕强一听也有些担心,不过听吕富话里的意思,对月娘似乎有了别的心思,吕强想了想,试探道:“大哥,今天家里来了个媒婆。”
吕富不在意的道:“媒婆来咱们家干什么,咱们家又没有要说亲的人。”
吕强见吕富还没开窍,有些吱唔道:“大哥再过了年就十五岁了,我看别人家十五岁的都有要当爹的了。”
吕富惊了一下,直接从床上站了起来,指着吕强,磕绊道:“你的意思?你是说?”
吕强看吕富像是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忙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那媒婆来的时候,我就去了隔壁,具体说的什么我可不知道,不过她可是等了娘半晌才走的。”
吕富一听,拿起自己刚刚脱下的外衫就要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不行,我得找娘问问去,娘不是说……”
还没等吕富说完,吕强就截道:“大哥,娘说什么了,娘从来都没当着咱们的面说过什么,什么都是咱们猜的,是咱们偷听来的。”
吕富在酒楼里这么长时间,迎来送往,虽然有小二打理,可是作账之余他也学着如何左右逢源,学着人情往来,吕强话里的意思他自然听了出来,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吕强道:“二弟你?”
吕强也没想到能这般跟大哥把这件事情摊开来说,不过既然都到了这种时候,要是憋着话,那也难受的紧,吕强点了点头,道:“大哥,既然你问了,那我就说了,我长大了要娶月娘。”
吕富一听,下意识的拒绝:“不行,你才多大!”
吕强却是接了吕富的话道:“大哥,你还是想想你多大吧,你现在快十五了,我听娘说了,月娘还要给她爹娘守三年的孝,出了孝才能成亲,到时候你就快十八了,今天连媒婆都上门了,娘哪里还能等到你十八再给你娶亲,就是爹也不会同意的。而且月娘就是守了三年的孝,也才十三岁,离及笄还有两年,到时候大哥都二十了,就算你能争取到十八,可是你能争取到二十也不娶妻吗?”
吕富一怔,摇了摇头,道:“可你也……”
吕强又道:“对,我再过年就十三了,等三年,还不到十六岁,正好月娘才十三岁,而大哥要是那时候娶亲的话,再等两年爹娘就能抱上孙子了,爹娘心理有了寄托自然不会在我身上多下功夫,所以等到月娘及笄我们再成亲正好。”
吕富不情愿的道:“二弟,这都是你的一厢情愿,不代表是月娘的意思,也不代表爹娘的意思,咱们是兄弟,平时大哥有东西都可以让着你,可是月娘,大哥也不知道大哥对月娘是不是一定要娶,可是至少大哥想着要是娶的那个人是月娘的话,大哥是愿意的。”
吕强也知道吕富从小就挺疼他的,而且吕富在外面做工,从来得了工钱都会想着给几个弟妹买好吃的,买好玩的,自己却不舍得花什么,这会看着大哥这般的恳求他,心理也有些难受,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想娶月娘是出于什么心理,两家是邻居,从小一处玩到大,似乎在一起相处既是习惯,也是自然,要说他非月娘不可,没了奚月娘就活不下去了,那也不至于,少男少女,对男女之情还处在半懵懂的状态,没有那种生死相随的两心相依,只是像吕富说的那样,他们也幻想过自己成亲的那一天,把新娘子想像成为奚月娘,似乎心理也挺高兴的。
吕强低着头闷声道:“对不起大哥,从找我从娘那听到要把月娘留在咱们家的时候,我就想像着将来长大了一定要娶月娘的。奚姨活着的时候对我特别的好,我不能让奚姨唯一的孩子在这个世上受苦,我要替奚姨照顾她。”
吕富不赞同的道:“二弟,你这种想法是不对的,奚姨对咱们都挺好的,可是咱们不能因为奚姨对咱们的好,就一定要娶月娘做媳妇的,照顾月娘的方法有很多种,大哥与你不同,大哥是从心底里面喜欢着月娘,一定要娶了月娘。”
吕富还是头一次在兄弟面前争取自己喜欢的东西,以前吃穿都可以相让,只有这一次吕富打心底里不想相让,看着吕强,吕富道:“二弟,月娘不是东西,不是可以用来争抢的,咱们兄弟这般相争没有什么意义,不若等到什么时候咱们一块问问月娘的意思,要是月娘想嫁的人是二弟,那大哥就祝福你们,要是月娘同意嫁给我,那我就去跟娘说,我等着月娘长大。”
吕强也认同吕富的话,月娘不是能用来争抢的东西,应该更尊重她自己的意见,笑着道:“行,大哥,这一次咱们兄弟公平竞争。”
两兄弟达成了默契,却不想被起夜的吕乔听了个正着,心理想着白天听到的那个齐婆子的话,难道奚月娘真的要嫁进吕家,成了她的嫂子,那可不行,就冲着两个哥哥对她的喜欢,也不能她嫁进来,那样的话,家里的人就会更不喜欢自己了。
这样想着,吕乔就在心理下了个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奚月娘进自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