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广苑的华灯映亮了北纥的夜空,这一夜的看似君臣饮酒畅谈,却是一次国内多方力量的磨合!
稍有不慎,必是会你死我忘,为王为寇,自古都是顷刻之间的神话!
处处火焰冲天,繁华弥生,所有的臣子鱼贯而入,三十一贤王,紫袍玉带,睥睨而来!
金碧广苑的玉阶之外,白瑾晔大步来,步步紧实踏上那高坐之上,伟岸的身形,彷佛抵挡了所有的怨怼和觊觎!
他端坐之上,薄唇紧闭,目光凌厉扫过宴上众人,眼角一丝嘲讽,一份从容!
群臣起身,跪倒,三呼万岁之声响彻整个皇朝!
曲廊回旋,花木扶苏之地,璃幽深红的舞衣趁上雪肤,袅娜中更显媚态!
“今日群臣据以到齐,朕亲历朝政近十载,与尔等共享北纥河山,但求天下安居乐业!开社稷昌明,得一世清名足矣!今后,共创大业,还望在做各位贤臣与朕共励!”
群臣躬身,再呼圣明!
“来!与朕共饮一杯!”他举杯,冲天豪气扑面而来,那帝王之威赫然迫人!
所有人躬身,提杯,高举过头!
他站在九重宫阙之上,举杯一饮而尽!
侍官的尖嗓高声开宴之声响起,彩衣侍女踏歌而来,珍馐美酒列上宴席!
百十个歌姬,围着那巨型的金鼎曼妙而舞,白衣翩然,衣香鬓影繁华而过,仿若仙境之女偷过凡尘!
拂袖成风,香气袅袅,烟幕之中,那一颦一笑一举手,蛮腰轻扭中皆是风流!
歌声幽幽而来,琴音铮铮中自有绮丽锦绣!
群臣欢笑,唏嘘感叹,举杯谈笑,此时一派平和!
一曲终了,那烟幕弥漫而来,百名歌姬,瞬间无影无踪,仿若不曾来过!
在次烟幕落尽,台中间,那一袭盛世红妆,雪肤乌发,令所有人一刻之内窒住呼吸!
玉京的服饰,玉京的羽衣舞!
她黑羽的面具罩面,那只露盈盈黑眸,幽若深潭,将在场所有人溺毙其中,却惟独是看着白瑾晔的!
如此,你还当我是那个身量小小的女孩子么?
冷淡的,神秘的,没有邀宠的迫切,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高坐之上的人!
一袭红妆在琉璃光中绝世妖魅,颈项之上几缕发丝,雪肤乌发更显精致,彷佛不属于这尘世!
众人紧盯着的目光不依不饶随着她安静的舞步回旋,琴音淡淡而来,看着她之时,却忘了身边还有声音!
高坐之上的白瑾晔,只是一笑,低头执了酒杯,饮酒!
不得他顾,何必如此!
台上的璃幽心内一阵凉意,舞步渐快,红绫飘起,空中一瞬如火舌**!
“好!”台下粗犷的喊声传来,是豫王!那个镇守西南境的边疆大吏,十几年来,掌握着最有战斗力的三只南境军队,屯兵近二十万!
却是个有勇无谋的鲁莽将军,经常被他比邻而居的燕王而骗,为他人做嫁衣,受挑拨,替别人出气,是他长做之事!
好在这种人最易收服!
“皇上,想不到这宫中有这么好的玉京舞女?”他哈哈而笑,杯中酒一饮而尽!
众人都憋着笑,嘲他低俗,口不遮拦!
白瑾晔一笑,“玉京风气温雅,这舞只是一样,那经史典籍多有大内涵!豫王还要多研习才是!”
“皇上,这玉京的舞虽美,文化虽好,可是太过于软弱,你看这,家里皇子造反,搞得我们也得跟着出兵打仗!”
豫王噼里啪啦一顿数落,他的大喇喇说出还似唠家常,可是听者无不有心!
整个大殿,本来的和悦,顿时荡然无存,百官之中到有一大半是反对这次白瑾晔出兵玉京帮助平乱!
姚陵的军队的伤亡,被认为是最无意义的牺牲!
“我看,自从那个玉京皇后来了北纥,皇上大有崇尚南风的想法!”豫王爷浑然不知,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说到了白瑾晔忌讳之处!仍在胡言乱语!
白瑾晔哈哈而笑,“北纥的马上江山,剑尖杀敌,自古的传承,豫王爷是在提醒朕忘了吗?”
他爽朗而笑,却是凌厉!
豫王爷虽鲁莽,却不是傻子,此刻也是不敢再造次!乖乖的道声不敢!
却不料亦有不省事的人物,燕王出席,跪倒在大殿之上,“皇上,这几日,臣知道豫王爷正在苦练射艺,正此时,不如展示一下,供大家一睹英雄呢!”
白瑾晔目光烁烁看向燕王,金碧广苑之上,射箭,这就是三十一贤王齐聚帝京的礼物么?
“好,取朕的铁箭来!”
台上美人歌舞未休,台上壮士劲驽又起!
豫王爷被燕王驾到这个地步,亦是难有退步,只能挽袖而上!
三人齐上才拿起的铁箭,被一步步送到豫王的座位!不愧是北纥勇猛的将才,他抬手,一只手不费力气,从侍卫手中接过那箭矢!
璃幽的舞步盘旋,看着台下干戈,不言不语,妩媚眼波不变!
豫王执箭,眉头不禁一皱,好强悍的箭,如此沉重,如若没有一定的力量,怎么握的稳!
“皇上,以何物为靶子呢?”他大喇喇问出,眼中已渐踟蹰!
白瑾晔一笑,指着那金碧高阁的高处迎风而展的三十一色旗帜,“就射那乌色之旗!”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那黑色的旗帜就是代表豫王之旗帜!
“皇上!”豫王爷顿时脸面通红!
白瑾晔冷笑道“那么,射杀旁边那一面红色的好了!”
豫王邻居正是燕王这所有王爷中,最为狡诈奸猾之辈!
燕王顿时脸变了颜色,知道自己已经遭到白瑾晔记恨,心底顿时一片寒意!
好,燕王不服,那么给你这个机会,服从我射杀他,还是去自灭的套路,随你!
这就是白瑾晔的意思,这就是这个高坐之上的男子不可侵犯的威严!
豫王迟疑片刻,身边的贴身侍卫忽然走过来,那小小的手势,别人自是看不出,在豫王看来确实触目惊心!
再无迟疑,弯弓射箭,破空的箭声传来,那旗杆应声变作二段!
白瑾晔一笑,交代取过箭矢,“今日朕也意欲一展身手,众爱卿看仔细了!”
他俊朗身形,站起,远离那高坐之上!弯弓拉箭,弓如满月!
(十三)
台上璃幽,执意深红色的长裙轻柔旋转,动态生辉!
刹那之间,抛起红色的长长舞绫,天际一片深红光耀!
白瑾晔眼神似游离,没有人看的出他的目光所在,长身玉立,臂膀略弯,伟岸身形挡住那身后火焰光芒,他忽而朗朗一笑,“璃幽,我要你的红绫!”
那箭离弦而出,快如闪电,只对着璃幽的空中红绫而去!
璃幽一惊,随即淡定,那红绫在空中软不着力,怎么会被人射中!
众人心里都捏着汗却看到,所有的人,震惊的,怀疑的,惊奇的,担忧的,目光都死死盯住那空中之箭飞!
破空的凌厉声穿过耳畔,璃幽的红绫忽然受力,那箭似钢针瞬时**那红绫之中,众人皆惊!
璃幽趁手回身,手劲转动红绫把箭抛出,直插燕王的桌上,竟死死的定住在桌面之上!
燕王吓的缩起身子,差点弄翻了身后的椅子,桌上震动,那刚添的酒盏,就这样洒了燕王满身!
璃幽红裙轻飘,回身,手指纤柔,十指轻轻摘取那黑羽面罩,懒回眸!
惊为天人!
那火石电光的霎那间,他的箭离弦,她的红绫抛起!
一个洞穿而过,一个转身抛出,箭尖定在燕王面前!一个丰神无匹,一个美艳惊人!
所有人定住,几秒钟后,豫王爷最先醒过来,啪啪的拍起手来!
“皇上,万岁万岁啊,真是好武艺!”
随即整个金碧广苑一片唏嘘赞叹,白瑾晔唇边一丝淡笑,看向台上璃幽,她低眸,垂首谢恩!
尖尖的小瓜子脸,大眼漆黑,如此妖魅的女子,又有如此的功夫,昨日竟将她看低了!
那红绫如此绵软,她竟然能,顷刻之间,举手抡起它将箭尖死死盯住在燕王的桌子上,即使是这在坐的北纥名将,能做到也是微乎其微!
而她看似小小年纪的一介女流,竟能做到如此!
这个女子,不同寻常!
燕王惊恐,身后的侍卫,低声伏在耳边,小声耳语,“王爷,王府传来消息,皇上加派了百名侍卫,请了老夫人和夫人公子,一同来帝京,在我们身后几天动身,这时候该到了!”燕王一惊,终于明白为何刚才豫王爷毫不迟疑的将箭尖对准了自己的王旗了!
想必是家中老小,也是已经被白瑾晔,带了帝京囚禁了!
他的动作真快,猝不及防!
三十一贤王,此刻不服他的估计家中都已发生了变故!
诡谲善变,白瑾晔的手段,应该早就猜到,谁都阻止不了他,那么就认命吧!
一个能将武功练到如此境界的皇帝,那么谁能说他是那个武显皇帝在世时候的纨绔风流少年?
白瑾晔倜傥而笑,好似混不在乎,举杯向众人,一饮而尽,“不知豫王爷对朕的功力觉得怎样?可有荒废了老祖宗的技艺?”
豫王爷嘿然而笑,“皇上,臣跟着皇上打江山,这辈子算是值了,玉京的叛变不是一直没有平定,西境历元不是反了,我老豫王想出兵为皇上分忧,一把老骨头去哪战场在拼杀一场!”
他直言而语,一句句都是忠心之话,报国杀敌,是英雄自居的他人生一大快事,因为被燕王挑唆,一直不服白瑾晔,今日看他技艺和气度,大是折服!
跟着这样的君主,怎么能走的错道路!
白瑾晔牢牢看住豫王,“好,豫王此心可嘉!赏!”
这一夜的歌舞升平,此刻才是刚刚开始,这场较量,明里暗里都是激流暗涌,闭眼彷佛看见那暗处的血流,蜂拥而过!
鼓乐声声,再次想起!
继明寺的梨园身居里,苏沅端坐在榻上!
李韵梅进入室内,不坐,扑通跪倒,苏沅心中顿时一惊!
如被沸水浇心,是火辣辣的痛感,李韵梅上次留下的话,如沙石划过,顿时再次响起在耳边!
“公主,你这一年里无子,绝不是巧合!”
苏沅抿了唇,高抬臻首,“你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
李韵梅咬住嘴唇,抬了头,“公主,我李韵梅,今日所说的话,句句为真,亦是曾经我父亲一生想告诉你的,可是他没能做到,却不想,有一天你也会到北纥来,会见到我!”
苏沅心内直觉,这些事情定是和延庆王爷有关的!
心内突突忐忑,表面却似丝毫不以为意,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涉及了自己的痛楚,亦要隐忍,怎么能轻易的给人看低!
“说罢,我相信你!”
李韵梅低声吐出那些被隐藏了十几年的话,
“公主,延庆王爷不是死于西昭人的手里,是延徵皇帝!”话犹未落地,苏沅的巴掌啪的打过去!
苏沅浑身颤抖,极力抑制,一时不能自持!心内有如霎时被人击中,却是痛彻心扉的痛楚!
世界顿时黑暗,却是咬唇一字都不能说出!
“我字字实言,延徵皇帝觊觎延庆王爷兵权大握,手掌几乎玉京近一多半的兵将,又深得民心,况且是玉京长皇子,所以……”
苏沅仰起脸,那些泪激励忍住不要让掉落!
皇家争权,却是如此,苏沅知道,这是真的,可是涉及到父王和父皇,怎么能相信!
如利剑撕心,就此所有的家国牵念都被撕裂,家不成家!
“还有谁知道!”
李韵梅低低答道,“皇上,他在娶你之时,调查过你的身世,找过父亲,对此事也是知道的!”
苏沅声音极力抑制,低哑说道,“他竟也是知道的!”
“公主,我还要告诉你第二件事情!”
苏沅抬眸,仰起下颌,“说出来!”
“您的不孕,是因为在您的饮食之中有药物,即使是怀孕了,也不会顺产!”
多么欲哭无泪的时刻,原来这一切,都是如此,原来每一天都是活在圈套之中!
苏沅眼前只觉得金星环绕,尚自支撑着,所有人的算计隐瞒,自己的信任,竟如此不堪!
咬唇一字字的问道,“你认为是谁?”
李韵梅低声回答,“我上一次来见公主,闻到那药材之味,不似是平常药物,是皇家之物,一般人不会有,即使是地位崇高的嫔妃!”
这一句恰似晴空霹雳射中苏沅,犹记得白瑾晔那一句!
“姚晴不会有孕,每次侍寝,我必赐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