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绵绵秋雨,满地碎红!
山间景色,已有了秋日黄红之彩,苏沅早早起身,歪身梨园花坞深处看经!
云绿乖巧斟了茶盏候在苏沅身畔,扁了嘴瞄上几眼佛经,歪头**,“公主,那些老和尚都是瞎说,什么放下屠刀什么不讲纷争!”
苏沅不禁惊奇,笑着看云绿,“依你看呢?什么才不是瞎说?”
云绿水莹圆眼嗓音脆亮,“好好学武为国打仗,扫平外寇,争取学的贤德的学问,整治国泰民安才是正经的!”
“恩,说得好!我看当朝,也只有青衣大人这两样都是很好的呢!”苏沅笑着言道,语下大是挑拨!
云绿本来神采得意,此刻却顿时噤了声,不在多言语!
“云绿,他对你很有心!”苏沅柔柔言道,轻轻执了云绿的手!
云绿低了头抿着嘴唇,半响偷偷看苏沅脸色!
“公主……”一声轻唤,竟大是酸楚,“我是太子的丫头!”
苏沅心里一惊,太子哥哥,那个风度翩翩,气质比华的温润男子,有多久没有再见了!
“云绿不敢妄想,可是……我自小跟了他,为奴为婢不该再有别的心思!”
苏沅眼望了花坞深处,良久无语,原来真的是这样,其实早该猜得到!
“如果我想为你另找个好的归宿呢?”苏沅语气生硬,第一次,不是和颜悦色的和云绿说道!
季青坤是当朝宰相,又为苏沅此时心腹之人,如若能将云绿嫁给他,那么如此之后,这样的联合关系,就会又加深一层,无论是谁,总是需要笼络的!
如果想彻底掌控一个人,那么必是要给予他最爱的东西才可!
云绿泫然,哀哀望着苏沅,低眉没有言语!
“玉京的事,你就当是个梦吧,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总该有个归宿的,青衣是最好的选择!”
苏沅起了身,极力掩饰了内心的不忍,向花坞外走去!
“公主,你真的忘记了景佑小王爷了么?”身后云绿的语声轻柔传来,却是听者惊心!
怎么能忘,即使这颗心已经另许他人,可是对于那个人,曾经亦是铭心刻骨!
苏沅苦笑,顿住的脚步,不知怎么走下去!
臻首挺直腰身,一字字说道,“他是我的表哥,怎么能忘?”
怎么能忘,却是忘不了,只不过,再不是幼时幻想中的良人,而是表哥,只是哥哥!
那话语字字刺伤的何尝不是自己的心,这一年来和白瑾晔琴瑟相和,处处妥贴,可是对于那个人,心里的愧疚却**啮心!
屏退了侍女,自己信步走到寺院后院,竟是十几亩的一片山间开垦的土地,里面菜蔬果树无数,秋季之时,正是丰收的时候,许多僧人正在忙着劳作!
正自闲闲看着那一派喜气,身后衣裙忽被扯拽,苏沅吓的猛然回头,身后小人触不及防,一个趔趄,咿呀着看向苏沅!
竟是个身量不到苏沅腰间的幼童,白净喜人,奶声唤着姐姐!
苏沅一喜,半蹲下身子,抚摸那小人,好可爱的孩子!
“念成”竟是李润梅的呼声传来,小孩子听到母亲声音,回头咧着小嘴笑了!
苏沅抬头看到李润梅,低眸敛目快步走来,“公主,小孩子不懂事!”
她弯腰,蹲下来,却没有将念成从苏沅手里带出来,她是放心她的!
苏沅轻轻抚摸念成的小脸,那小人亦伸出小手,来抓苏沅手,笑起来脸颊之上有小小的酒窝,甜美可爱!
“这孩子真秀气!”
苏沅由衷赞道!
李润梅平静的脸上一丝浅笑,“这样很好,我希望他以后可以长在平常人家,读一点书,却无心系天下之心,会做一点手艺,可以再闹市之中有一地栖身,这样一世平静!”
苏沅看着小孩子,心内怅惘,经历过的,能看得开的,这世上有几人呢?
“哪怕无所作为,不得煊赫的人生?也愿意做一个庶民?”苏沅定定看住李润梅的眼睛!
她需要求证,需要这个交代,此刻的苏沅宁愿相信这个女子一次!
只有这一次,希望你可以珍惜,苏沅看着李润梅,等她的回答!
“是的,哪怕一生无所作为,庸庸碌碌,也或者会有贫穷饥饿!会为了一饭饮而蝇营狗苟!”
李韵梅一字字说道,眼中淡然却坚持!
苏沅点头,“好,我放你们走!去北纥的最北境,不要再回来!他亦不要再姓姚!”
轻轻叹口气,凭姚晴这一次的闹,白瑾晔定是不会再饶恕姚家!
清晨青衣带来的消息,以不法礼罪过,近日已经抄了姚家和几个世家,因为李韵梅被苏沅囚禁再此,才躲过这个劫难!
“公主,离去之时,我要告诉你两件事!”李韵梅低声说道,轻皱了眉!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过了今日,各自天涯,我一定要说!”
苏沅知道,这定不是很好的消息,可是该面对的总躲不过的!
“好,我在梨园房中等你,今晚掌灯之时,我们叙话!”
苏沅轻轻亲吻了那小小孩子一下,粉妆玉琢的脸蛋,泛着红润,竟是如此可爱的孩子!
“他长大了,定是个俊朗的少年!”
她回头,转身,笑意盈盈的走开!
身后李韵梅低低说道,“公主,你真的是不害怕的么?关于我的话?”
苏沅顿住脚步,假作没有听见,一路向前!
还有的怕么?玉京那些至亲的人,将她远嫁出来之时,就不知道会怕了!
“公主,我会永远感激你,给我和念成一个平常人的生活!”身后的跪拜之声传来!
自己费尽心思,庇护着这个北纥的皇朝,费尽心力,保护着所在乎的东西,今日里!
姚家在自己和白瑾晔的手中彻底衰败,她却还是感谢她的!
……
百华宴就在今夜,那华灯盏盏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