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懿低头看璃幽,那尖尖的脸,深潭的眸子,月光下此时一片凄清,人影单薄!
一把拉过她,裹在他软软的怀中,璃幽不禁战栗,那份暖,却是罂粟般醉人亦是药人的毒!
他是需要女人的么?
从未见过他接近任何女人,所有的西昭死士都以为赫连懿的女人是璃幽,可是亦只有璃幽知道,他从没有碰过她,只是妄自担了这虚名!
“璃幽,百华宴上,那三十一贤王不会罢休,我要你做给白瑾晔看!”
他的唇印在她的颈上,凉意渗透心肺!璃幽不禁打个震颤!
他风般离去,留下璃幽自己在月下花坞!
她看着他离去,忽而全身绷紧的神经就那么的轻松下来!
缓缓的蹲下,那发丝拂下,揽紧双膝,眼泪顺着淡绿裙衫一滴滴的流下!
哭的决绝,哭的绝望!
这样的日子,多呆一天都是苦,白瑾晔一天不被他彻底打败,就一天不能罢休!
那么他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敌人,打败他,才能救自己!
那些绝望的伤,一遍遍的敲在心间!心底一片狼藉,七零八落!
一步步挨着走回昭阳殿,灯光依旧明亮,百十个侍卫早就候在在昭阳殿,中宫女官是个年老的李嬷嬷!本是刑吉司的行刑宫人,此刻被苏沅调到这里,也是看她手段老练,调教小宫人一流!
刑吉司专门管理后宫的宫人随从,向来有皇后专门审理下达命令!
此刻黑着脸,执行苏沅的懿旨!
昭阳殿一干小丫头,都被挨个换了衣衫带到刑部的刑吉司,璃幽一进宫门,立时被带到嬷嬷面前!
侍卫上前按着,跪倒灰色石阶之上!
“嬷嬷,我是皇后娘娘留下的贴身宫人!”她低声辩解!
“放肆,谁让你说话的?我在执行皇后娘娘的旨意,她不在,就按我的做!”
嬷嬷年老严厉,不容丝毫辩解!
劈手的一巴掌掴在脸上,这是今晚上的第二巴掌了!
璃幽抚着脸,什么都不说,站起身,啪的掌掴回来!
那清脆的一声传来,嬷嬷的脸顿时红了一片,眼神一时蒙住不懂的看着璃幽,下一刻,立时厉声喊道,“反了,给我押起来!”
几个高壮的侍卫上来扭起璃幽的手脚,门外却忽然传来,皇上驾到的呼声!
“放开她!”白瑾晔的声音不带颜色,不看璃幽,转身告诉身边侍从,“带上皇后所有平日里看的书,平日里习惯用的东西,一样不少送到继明寺!”
他转个圈,低低叹口气,转身出门,众人诧异,嬷嬷也正左右不是之时。
白瑾晔忽而回头,“你跟我来!”
璃幽诧异,还是乖乖的随他而去!
一路随着一众侍从跟在他身后,璃幽悄悄抬头看他,俊朗的身影,还有不能掩饰的帝王之气!
那个人影,此时定是一心惦念着苏沅,即使在她不在宫中之时,他亦是习惯的去昭阳殿!
哪怕只是走一走,亦是一天都不能停!
重华殿的书房中,他坐下批阅奏章,明亮灯光下,只留了璃幽在内!
她半面脸上仍带红色的巴掌痕迹,尖尖的小脸白的几乎透明,墨色的眼眸此时犹带泪水!
琴前端坐!低眸不带神色!
哀既如此,却不带伤色!于是便更显楚楚!
白瑾晔不抬头,低低说道,“弹一曲平日里沅沅喜欢的玉京调子!”
她心头一寒,却是为了这个才救她,玉京的曲子,他是听到过璃幽为苏沅弹曲!
低低的挑了琴弦,叮当之声漫漫洇进真个重华殿,琴音呜咽,声声透心的寒!
心念及此,捻琴低唱:
泪落洗菩提,英雄划剑依歌去人影稀,谁知明日是分离?(注)
月前灯深际,红颜泪前滴
千古传奇过,悲欢冷暖自身理!
字字缠绵,声声凄楚,白瑾晔的笔轻轻一抖,这果真是苏沅平日所喜之曲?
语音忽而峰回路转,歌词一转,不在绮靡哀伤!
玉笛清音乱,鱼肠剑光寒
兴复天子事,庇佑苍生毕生愿!
黄河波涛连,漠北风沙残
碧血尽涂染,一将亮剑敌胆寒!
那豪迈语词一字一顿,亮剑敌胆寒处,她忽而抬首,恰好对上白瑾晔英气眉目,这是如此的男子,帝王之气赫赫,男子霸道不减,一双眼眸微陷,却是看过来,便有被他洞穿的感觉,心里空空无所凭依!
他忽而对这个小宫人来了兴趣,哑然而笑,“谁填的词?”
璃幽起身跪倒在地,身量很小,引得瑾晔轻轻一笑!
“回皇上,上阕是璃幽所做,下阕是皇后所填!”
瑾晔微微笑,果然不出所料,“起来吧,还是个孩子!”
他已经将近而立之年,而地上的璃幽本就长的身量小,加上那小脸,真似个孩子!
苏沅嫁过来时也不过是十八岁的年纪,亦不过是个大孩子!
思及至此,白瑾晔不禁心中一动,却让她跟着自己受了这么多烦累,一恍惚,竟已经是一年有余!
瑾晔展眉,颇有玩味,看着璃幽问道,“你是玉京人?”
璃幽低低摇头,他亦不再问!
“下去吧,明日再唱这曲子,唱后半首就好!”
他轻轻说道,低眸继续批阅那成堆的奏章!
璃幽忽而一笑,柔柔说道,“皇上,不完整的歌不吉,该有的怎么能就此舍了,璃幽不答应!”
他一惊,诧异道,“真和你主子一个样,如此的霸道,朕的话也敢驳回!”
哑然失笑,抬头看着这小丫头,却看见璃幽执著的一脸坚定,那碧潭无痕的一抹执念!
没有苏沅玩闹时的调皮和豪爽,却是柔柔的任性!
瑾晔哈哈一笑,还是个小丫头,何必计较,“下去吧!”
璃幽抱琴退下,心内无由的打鼓,仗着胆子讲的话,他竟是不理会!
写注滴地方是小耳借鉴了童丽的伶人歌,歌很美,大家可以听听看!不过后面是自己写的,呵呵!从今天开始每天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