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饿吧。我去做点粥来。”那丫头说着又跑了。
这个丫头倒是乖巧,我见那男子满脸疲惫,两眼发红,想来许久没有休息好了。刚才那大夫叫他商先生,丫头叫他老爷,叫我小姐,想来是我爹爹吧。
我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道:“我好了。那个。那个。爹,你去休息吧。”说到爹时,我语如丝,心里唐突的很。
商家老爷没有不安。他松了口气,仿佛卸下万斤重担,十分疲惫起来,听我一说,点头道:“也好。你也起来活动活动才好。躺了半月多了。”
我乖巧的点头,目送他背着手很苍凉地离开。
我怎么能躺那么久?只要不是借尸还魂就好。我再一回想,定是那簪子和那道士在作怪。
我一摸头上什么都没有,见梳妆台上有些盒子,想来在那里,忙揭开被子去拿。
“小姐!”
吓我一跳,那丫头一只手已经扶着我了,“你要找什么,我来。你先吃东西吧?”
我回头见桌子上放着刚才那丫头端来的托盘,上面有一碗粥,两个小菜,两个馒头。
我咽口水,肚子呱呱叫起来,的确很饿。
我边吃东西,边问着那丫头:“恩,那个!我们是不是有个蝴蝶簪子啊?”
“小姐可是糊涂了,你有好几个呢,你要那个?”我无语,只好乖乖吃饭。
那丫头默默地看着我吃完饭后,就一直盯着我,看的我心里发毛。
“小姐,你真的忘记了吗?我是蕊儿啊。”看我不认识她。小丫头急了,都要哭了,道:“你真不记得我吗?”
原来叫蕊儿,倒是好名字。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如此平静,微笑着说:“没有,只是想不起来叫什么了。”
“那还不是一样是忘记了。”她小嘴一翘,不说话了。
“好丫头,乖乖的告诉我怎么回事情好吗?”我想那么机灵的丫头,应该可以讲明白这里的一切了。
她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停了片刻才说道:“那天你去绣庄了。本来不去的,绣庄老板说有个大件活要请小姐做,要小姐亲自去一下才能说明白,随便也给上次货的钱给你。”
天,难道我还要做绣品为生吗?我托起腮帮,靠在桌子上,昏迷中……绣花?!真是难题。小说中人家一穿越不是个皇亲贵族就是个米虫。哎……
“小姐好久没有出过门,并且听说这次这个大件如果做下来,相当于我们做一年的小活,所以你就亲自去了。但是回来的路上下起了暴雨,好大的雷……”蕊儿继续回忆着。看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很恐怖,我不由的想到那天我在大榕树下看见那惊天霹雳一样。
“我知道了,然后我就病了。对吧?”我依然趴在桌子上无聊的用手指在桌子上画圈圈。
“是啊,”蕊儿眼中一亮,“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没有。继续说吧。”
“哎!”她好失望。“然后就这样了,你醒来就这样了。”说着泪水就流下来了。
我帮她擦去,笑笑说:“这样不好吗?我都忘记了以前的不好的事情呢?那你说我听听吧。我阿爹是怎么回事情?”
“小姐,你怎么连自己阿爹也忘记了?”她不满意起来。
我用指头点点她额头,“我连你都想不起来了,还能记得谁啊?我的好蕊儿。”
“也是。”蕊儿不好意思笑了,吐吐舌头,很可爱,我也笑了起来。在打笑中她放弃了陌生和不安。开始讲述起来。
原来我姓商,父亲是个文人,官居二品,五年前因为政见不和而得罪了当朝权贵,辞官回了故乡,以教书为生。但是总因为不得志,而不见欢颜。回故乡后第二年因家乡发生水灾,唯一的儿子被冲走了,接着我的母亲也病故,于是他就越来越消沉,并且身体也越来越差,再也无法教书。难怪才40出头的人看上去如此老相啊。
“哎……”忽然蕊儿叹口气:“其实你忘记了也是蛮好的,至少不会和老爷一样那么伤心了。”
我笑笑,其实生活就是这样,伤心有时,快乐有时,关键在自己。在家开放许多,至少我能出门做工,在这个古代我能做什么呢?想起绣花,我怎么能养活自己?总不能真的如同小说中的人一般去唱歌跳舞吧?或许能有更好的办法呢。
说话间时间过的很快,屋里暗淡下来。我一抬头,原来已经黑天了。月光如水照进来,古代真好,连月亮都那么干净,好亮。
“小姐,今天累了先休息吧。明天我们再说好吗?”
我回头见蕊儿已经铺好了床,点上灯,正要放下中间的帘子。
我把门关好,“我们一起睡吧。一个人怪害怕。”我才不想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一个人睡着,好害怕。
“小……姐……”听她这叫,我就知道麻烦了呢。“哪儿有丫头和小姐睡一起的呢?你真是病糊涂了。好了也怪怪的了。”
“那陪我说话总可以了吧?”说着我拉过蕊儿的手走到床边坐下,问道:“那家里除了老爷,我们两个,还有谁?”
蕊儿眼里含满泪水,使劲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忽然她跪下来,呜咽着爬在地上道:“小姐,自从你生病后,他们偷懒,还偷东西,老爷也不太去管,我一生气就骂他们……”原来这样,想来这个丫头也吃不了少苦。
“时间一久,我也看不过去,就,就,”她停下来换口气才恨恨地说道:“这些人,平日,夫人在的时候,你好的时候对他们多好,但是一有难的时候,一有事情的时候一个个比谁都跑的快,还拿走东西。好气!”
她那恨恨的表情让我心里一阵感动:“老爷后来说要走都走吧,所以他们就都走了,并且除你和夫人屋里的东西,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了。”她边说还边舞手,看来她当时是气愤的要打人了。
“那现在还有几个人?以前有多少人。”看来以后这个家还要依靠我啊。我拍拍她的背。她不再那么激动了,用那双含满眼泪的大眼睛看着我。
“以前就李婶子、小林子还有春儿、林伯和我,加小姐老爷7个人。现在就只有林伯和我了,林伯说他看着老爷和小姐从小长大,他舍不得啊,说什么也不离开。”
“那你呢?你为什么不走?”我倒是对她充满了好奇。
“小姐,”她望着我的脸,很急迫也很真诚的说到:“小姐,我怎么会离开你呢?没有你就没有我。或许你忘记了,但是我永远不会忘记,是你救了我,救我一家。虽然我现在也无依靠,不能去那里,但是就算我能去那里,我也永远不会离开你。你是我永远的小姐。好小姐。”她一口气说完这些,差点喘不过气来。
我没有料到她如此忠诚,心底被她感动着,眼眶也润了起来,拉着她的手说到:“在我家,我们没有彼此之分,我们共同度过如此之困难,以后我们一起去面对,不要放弃,也不要叫我小姐了。我们是好姐妹,永远的好姐妹。”
蕊儿感动地扑进我怀里,我顺势拉她起来,她却怎么也不起来。
“小姐,我有错,没有看好家里,”她呜咽着说道。
原来这样,那也不用跪吧?这个规矩我不舒服,看来要想个办法,要不然以后不很多事情都会跪了?我皱皱眉,站起来对着她也跪下去。她抬头吃惊的望着我,连哭都忘记了。“小姐,你,你……”
“我要感激你在最困难的时候没有离开我们,并且渡过这个时期,所以我也跪你。”我一想要我去用绣品养家,那估计家里用人也不会多了,加上这样的爹爹,偷懒什么的肯定有了。她肯定很辛苦那段时间帮我撑起这个家。我应该感谢她才是。
“小姐,”蕊儿万分感动,嘴里不停的喃喃:“小姐。”紧紧地抱着我哭起来,看她哭的如此伤心,又想到我莫名其妙到了这里,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度过。我也伤心起来。
过了一会,心里想到不能这样下去,于是我咬咬牙,擦去泪水,把蕊儿扶起来,挨着我坐在床边。这次她倒是听话的起来了。
“陪我睡觉?”我试探她。
“好是好,不过,小姐就是小姐。”蕊儿低头小声道。
哦,天,看来一时也很难修改她的思想了。我忍不住笑了:“好吧。随你好了。只是以后不能再跪了。”跪来跪去我可不习惯,记忆中只有很小的时候做错事情跪过搓衣板。
“我们躺着说话吧。”看见她还有点忧郁,我说:“就一天好了,当我病好了陪我了。”
“好吧。”说服她原来也不容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