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言万语难再叙,向谁诉?同在茫茫人生路。
三月初犹是春寒料峭,白芨拨了拨炭火看看凝眉伏案的主上心里叹了一口气,这都三天三夜了,主上就这么不眠不休地忙碌着,角落里白雾也就这么纹丝不动地跪了三天三夜,平日那张嬉皮笑脸也苍白着绷得紧紧的,头微微低着像座雕像一样。
白术和白波进来,景祐泽这才直起身子,鸿鹄掠际的桃花眼依然结了无边寒霜,清冷不似人间月。
白术先道:“主上,近期各地官员都在开仓救市,力不能及者便从他处调遣,成王在南道恩威并施震服人心,从陆路水陆两道调配粮食,但是走河道的粮船经常消失不见给咱们倒是争取了时间,等到大量官兵押着粮船到达的时候,咱们已功成身退。只是这是何人相助,属下无能没有查出,甘愿受罚。”
半晌寂静无人声,连呼吸都放得轻微,景祐泽忽然笑了一声,似有若无让人听不清情绪。
何人相助?除了那个迷倒他捆绑他上了他给他无尽欢愉却转身就跑的女人,还、有、谁!
即便她从来不过问他的计划,但是他跟属下谈论之时并没有避着她。运粮最省时最省事运输量最大的就是水路,当初她恐怕就想到了这一点,精心打造帝都快运联合水运就是为了今天吧。
心里泛起苦涩,原来那时候她被抛下就是这个滋味啊,这算不算是报应?
“知道了,一切按计划进行,退下。”他听到自己干哑的声音,像干涸的土壤生机渺茫。
白波瞧了眼白雾那副半死半活的样子,恭敬地一礼,“主上,青字部的人已经确定夫人一行往洛央国去了,白夜等暗卫联系不到,但能确定跟在夫人左右。”白夜那家伙估计已经彻底把自己当作夫人的人了,将联系毫不犹豫切断做的真是一绝,看公子这个样子,真是入了相思门吃了相思苦咯。
洛央国……他用手遮住自己的眸光,这是下了决心要搏一搏了?可是为什么就不能等他一起,让他为她挡风避雨执手共赴甘苦。
景祐泽能感觉到,那天她与他欢好之时,似将所有放开好像是垂死前的决绝抛开所有顾忌春宵一刻,她……她为什么要会这般绝望?
白波大着胆子抬眼看了看,踟躇片刻还是说道:“公子,我私下揣测,夫人之所以独自前往洛央国,一来是因为您八年多好不容易能挣脱枷锁,她不想再把您拖入另一个困局,二来是因为疼惜您,若是去了洛央,少不得有人拿您的过往做文章,她怎么能由别人非议自己的夫君呢,但是又没有能力让人闭嘴,所以只好自己承受。三来……洛央局势并不比沧夜弱,政权相争你死我活,属下觉得她想让您安安稳稳活下去。”
景祐泽身子一震,一双桃花眼仿佛大旱逢甘霖重新焕发生机,惊讶、疑惑、喜悦一涌而上,发白的菱唇似乎抖了抖,“你如何知道?”
“属下虽与夫人没有深交,但是同为女子再从言行举止判断必然能推断出夫人为何会这么做。”白波是谁?她是白、青、玄、赤、黄五部中顶尖易容之人,之所以能做顶尖,不光是样貌相像,言行举止都要像,这就需要敏锐观察力和透彻的洞察力,所以几乎是她说出来猜测他就信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