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看煊和这个反应,他踟躇了,没有摸清底细贸贸然上前一向不是他的风格,瞧了瞧身边那个如古井般沉静的安王绮里然,他决定耐下性子等等看。
歌舞稍歇时,各国来使先将寿礼命人奉上后是各个皇子朝臣,无外乎古玩玉器书画珍奇。绮里澜都赞赏一两句命内侍总管高衡收了放好。直到最后一份寿礼恭贺完毕肃王才起身道:“臣弟的寿礼已候在殿门外,请陛下准臣的寿礼进殿。”
这肃王莫非献的是女色?看不出来肃王竟有这份心思,不过想想当年公子湛所做的荒唐事这也就不算什么了。绮里煦此时心中惶惶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绮里然则动了动如松如钟的身子,抬头看着殿外,那似悲悯的笑容里添了一份烟火气息,终于来了。
洛央帝沉郁的面容中看不出喜怒,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的好弟弟既然出手那他怎么能不接招?低沉的音色如同真心欢喜一般道:“朕迫不及待想看看四弟为朕准备的寿礼了,准!”
尖细的声音传下去,殿门外的人将一行人放进去。
众人只见一道绯红色的身影从殿外走进来,头上带着帷帽看不清面容但是一举一动皆是优雅高贵,如分花拂柳的行走中中又有一种飘然俊逸之感,交领宽袖的衣裳在行走之间摇曳不媚不妖平添几分洒脱怡然,仿佛这不是什么皇家之地面前的人也不是什么九五之尊,天地中就只她平静却又明媚地绽放。
这种感觉……绮里澜眯了眯眸子,他十五年前对这种感觉太过熟悉,以至于十几年的时间过去了还是不能忘却,转眼冷冷盯着绮里湛,却看见对方毫不躲闪地与他对视,和顺的笑容里是猛兽瞄准了猎物的掠夺。
在殿中央站定,她伸出白嫩的手指将帷帽摘下,霎时间殿中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确实是女色,然而这色相太过震撼,都说眉目最能传情,这一双涟漪流霞的眸子像极了那个惊才绝艳洛央风俗为之三变,至今仍被无数红粉文人铭记的人,那个十五年前陨落消息传来令无数人落泪啼哭主动披麻戴孝的公子渊。
这还只是眉眼而已,那一身风华足足让殿中老臣老泪纵横,时光仿若倒流,当年那个曾被先帝寄予厚望的皇子又回来了。
“怀熙见过陛下,祝吾皇万寿无疆。”她优雅地行了礼,脸上明艳的笑容将那些沉浸在回忆当中的老臣惊醒,即便外貌极像风华神思但毕竟不是同一人,眼前的人有别于公子渊那俊雅翩然如画中人的出尘,明媚张扬似这骄阳一般耀人心坎,一时间再看着倾国之貌的煊和,都觉得美则美矣却在相比之下像那花鸟屏风一般成了背景,再媚再艳也单薄无力,更别说此时的煊和颤抖惊恐之色盖也盖不住。
绮里煦从她走进殿内的一刹那心里咯噔一下,等到那面容完全展露出来的时候他心中除了震惊更是暴怒,三个月前得到沧夜那边送来的消息派出那么多人刺杀竟然没能解决掉一个小小的宠姬!他就知道他在胜花筵上的感觉没错,这个朝丹很可能是真的绮里熙。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何肃王说“当不起”了,阴沉沉的目光与他父皇一般怒视着身着宝蓝色亲王服的绮里湛。
既然王叔你与我对立,那就不要怪侄儿心狠手辣了。绮里煦对身后侍奉的亲信耳语几句,那人无声无息地退下。
“怀熙姑娘看起来有些眼熟啊,本王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姑娘?”绮里煦最先发难,素来以温厚贤德出名的瑞王说起话来友善有礼。
“咦,你不是沧夜成王的宠姬朝丹吗?”有人惊呼出声,乃是礼部侍郎,“臣上次同瑞王殿下一同出使沧夜时有幸得见朝丹姿容,美艳无比令人过目不忘。”
“小小一内院姬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怎么能到此处来?”
“真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哟。”
言语越发不堪起来,怀熙身后的凝烟攥紧了拳头紧咬着压根才忍住熊熊怒火,眼中利剑般刺向座上那威严不可侵犯之人。
绮里澜刹那间一凛,黑眸一扫却没发现任何异样也就作罢了。这时有人忍不住行礼问座上沧夜使者,“成王殿下,此人真是你的姬侍朝丹?”
没错,这使者不是别人,正是沧夜国即将登基的下一任帝王雍连慕,雍连慕如浓墨一般的眉眼只将殿中那人瞧了一眼便不再看,也未曾解答那人疑惑,只是端着酒,深不可测似有若无地笑着,蠢女人,我倒看你要出什么幺蛾子。
怀熙自然一进殿便看见了他,虽然惊讶却也没有什么好慌乱的,只带着笑端庄大方地向周围一礼,“民女怀熙,正是成王殿下曾爱护之人,朝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