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归霞镇之后一路上有蔺相欢打点上下,怀熙过得十分舒适。那些追杀的人影还没见到就被解决干净,于是乎白夜终于可以睡上安稳觉了。唯一令人担忧的就是叶初晓。
那天昏倒被抬上马车后蔺相欢命人备了参汤强行给她喂下这才补充了体力,第二天傍晚终于转醒,但始终不发一言,曾经纯善的杏核眼与润泽的粉唇都一起失去了生机,干涸枯萎再片片凋谢。
怀熙本来想等她苏醒就跟她商量着如何安置,结果一看她这个模样根本忍不下心让她一个人留下,所以只好带着叶初晓一起往洛央国走。
五天之后到达了洛央国境内襄州琳琅城,此时四月桃花尽却有芍药正艳,有沛灵河穿城而过,怀熙一行入城正是未时,远远地便有歌声踏水而来,渐渐有环佩相击铃鼓相闻,只见一队队舞姬手执芍药花翩翩作舞,身上薄纱似蝶翅飞扬香风暖阳无限风光。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渊兮,思之如狂。
自君西去,我心哀哀。唯寄芳华,祝君魂安。
有豆蔻年华的少女有桃李年华的女子还有风韵犹存的妇人都载歌载舞,身姿曼妙轻纱飞扬竟比春花盛景更耀眼夺目。
蔺相欢将身子往后微仰,一脸惬意地看着远处歌舞盛景,感慨道:“公子渊果然是公子渊,生前娇妻在怀逍遥世间,死后红粉悼念歌舞祭奠,真是不枉此生了。”
怀熙睁大眼睛看着他,蔺相欢磁性而优雅的笑声在歌舞中更显动人,“此曲本是公子渊早年与其弟绮里湛做赌时写下的曲子,曾在洛央国都长歌风靡一时。后公子渊陨,有人将曲编舞填词,在公子渊每周年祭奠时歌舞三日,年年如此竟成了一种习俗。”
那些已经徐娘半老的舞姬便是与公子渊同时代曾经也红颜鲜妍的女子,年年作舞口口相传,一代代下来如今年华正好的舞姬便将这种怀念继续下去。
自从揣测过自己的身份,怀熙就从各种典籍中了解过绮里渊此人,书上云,自公子渊后洛央风俗三变,一为闺阁女子一改深居简出变张扬明丽以展示风华为荣;二为艺伎从萧条入繁盛,凡能吟唱渊之诗作可为各家瑰宝;三为渊殁后,祭奠变哀泣为歌舞于春日赞公子盛春景。
亲临此景方知纸张上笔墨单薄,怀熙心中感叹着又听蔺相欢道:“公子早早备下了祭奠之物,明天便是先君忌日,临水缅怀是对先君悼念的风俗。”
她点点头,心中的微凉被这份细致温暖,想着那人表面一脸不情愿又私下又体贴为她着想准备的样子,有种名为甜蜜的情绪在心头蔓延。悄悄欢喜了一阵她转而问道:“民间这般大张旗鼓地祭奠先父,洛央帝竟能容忍?”
蔺相欢冷哼一声,“斯人已逝,顺民心又有何妨。洛央帝几年前还曾亲自率众悼念,民间声望大增,这般顺势而为着实出得一手好牌。”说完一张妖孽脸上又是从容的笑,带着众人找间客栈住宿下来。
一路车马劳顿,众人都急着先洗去风尘。蔺相欢点了些特色菜肴命人送到每人房内各自用膳,怀熙刚满足地用完就听一声尖叫自隔壁传来——那是叶初晓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