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下雪,他们已顾不上赶路,只能在客栈,暂做休息。而她在这时生了场大病。从那晚以后再也不曾出现的魏璟陶,此时却留在此,亲自照顾她。有时候逢场作戏,也是在所难免的,她也是宫里长大的。而且她还在花楼待了三年,那种无助彷徨,消磨了她的棱角,使她变得不愿说话,也只有将自己裹得牢牢的别人不能轻易靠近,她才觉得是安全的。
魏璟陶的手轻轻的覆在她额前,感到额前的灼热,他竟有些慌忙的缩了回来。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脸上不带一丝感情。像是在看着陌生人,不过他们也确实是陌生人。见过的几次也不过是偶然,她从未看清他的脸,记忆定格在他笔直修长的身影坐于马上,俊美的容颜如再世修罗吐出的那个“杀”字。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他的容。
身为将帅,为了树立军威并未有错,可是她无法不忆起这些,已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思绪片刻,他已拧了湿布放在她额前,修长的手也附在上面。他复杂的看着她。为何他会为她心疼,也许早在两年前,她便被放在他心里。
她道,“臣妾的身子自己清楚,明日出发罢。”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不显虚弱。
“朕不希望新娘在洞房时也是病着。”他丢下这句话,起身换湿布,他似乎忘了湿布刚已换过。
“臣妾知晓了。”
听到她的回答,他的心里有些失落。他只是希望她能好起来。为何她没有明白。
随即两人开始沉默。
次日,他们从客栈出发,继续往蜀阳国的方向。
“公主,怎么还戴着它。”不是质问而是疑惑问道。自从她回来后,她便戴着它。之前几次见她看着它发笑。有天她再也不见它笑了,因他休了她,纳别的女子为妃。
她瞥见眼胸前的瓷器。“我喜欢它。”
她的脑海里闪过的画面,是他们两年来相处。他背着她,从未有人背过她,父皇也不曾有,仔细地摸着她的脸的每一个角落,那般呵护备至,小心翼翼地爱护。原是打算送他的,可她未有多余的银两,他送她泥人,那是他们的模样,他给她最喜欢的糖,他与她一起登山,她在下雪的时候等着他。他说她是他朋友,在花楼三年对任何人她皆是心生芥蒂,从那时候起,她却依赖他了。他娶她,因她是黎桑国公主,渐渐她不在乎了,以其别人留在他身边,她想留下的是她。当她以为,她再也失去他时,她选择了永远的消失,可是他却对她呵护备至,他不想失去她。她只希望做他的女子。再和别的男子作做亲密的事,进入那一刻带来的痛,想的却是他。生着病想着在她身边的人是他。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比沐予因的还要多。深刻的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忘不了放不下的人,早在不知不觉的被他取代。因从未有一个男子像他这般对她。
可是为何要让她知这些,“站在最接近我的地方的人是你。”
“沐棉儿,我喜欢你。但是我会忘了你。种满木棉花一样美丽的地方,即使那里没有你。”原来她不重要。
“公主你……”已笔无奈地轻叹。她喜欢的是人罢。
“可是不可能了。”
三个月前
“我说咯,若是有天我走了,你会来找我。不想离开的时候,连一个来找我的人也未有。”这是他们走散时,他找到她后,她对他说的。
他端坐在案前,笔却迟迟未动。阖上凤眸,不让此刻情绪表露在空气中。
我的回答是“不会。”再次睁眼时神色平静无波澜。他不再犹豫的提笔,在诏书上写下,“朕之发妻沐氏乃黎桑国陛下最为珍爱独女。此举无意于破坏两国邦交。但亦给百姓一个交代。遂休之。”期间丝毫未有停留的写下,一笔一划,直至写完才放下笔。
起身踱步至窗前而立,外面早在前几日,便下了雪,整座皇宫被染上同一的白色。
“陪我一起看今年的第一场雪好么。”她问。
那夜,并未下雪。她想看着漫天雪花飘落的样子,想与他一起。
“即墨渠为何当初你不告诉你是喜欢我的。即使那时你是骗我的,我都会相信。”
她还真是傻瓜。
“你吃醋了。”
“我的意思是,我喜欢即墨匿夜。喜欢渠亲王,喜欢渠,我最喜欢即墨渠。”
“这样你很开心么。”
“是。”
“我会在你身边,你便这样一直开心下去罢。”
他的视线渐渐有些模糊。
放佛见到那天,她穿着白色袄裙站在外面等他的身影。他缓缓的行至她身边。她浅浅的笑了。“等你。”她了解他不会问她,为何会在站在那里,所以她先开口了。
不过那只是幻影。
大殿上,内侍宣读完诏书。大臣们皆呼,“陛下英明。”
“事已至此,后宫也不能如虚设。此事便交由孔大人罢。”即墨渠缓缓的开口道。
“臣遵旨。”
“退朝。”
下了朝换下玄服。“不必跟来。”
“是。”
密牢
“主上,她已经死了。”
“将她带来。”他面上未有任何神色,而是周身带着寒意,道。
“是。”只要是主子安排的事,暗卫皆会听命,从不过问。
“王…。陛下。”云番心不由颤抖。
脸上却强作镇定,但说话的声音却在微微颤抖,“陛下的心好狠,知晓姐姐不是细作,却还要将她杀死。王妃曾为了姐姐犯险,若王妃知晓此事,怕是不会原谅陛下了。”云番在牢里自然不知外面发生了甚么。
“所以,你不会这般轻易,见你的姐姐。”他的神色一闪而过的嗜血,她必须得付出代价。
“将她召回来,今后的任务看着她。”
“属下明白。”朝传轧再清楚不过。主上让最好的人医治她,前提是在她即将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