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身穿黑色铠甲,高大而伟岸的身影,静静立于城墙上,目光望向远处。从他的位置,正好看到他的侧脸,放佛一切都黯然失色,唯有眼前的男子。他的高贵从容,风轻云淡。面目清冷,英勇睿智,与生俱来王者威仪,他应站在最显著的位置。
即墨浏认为从未打过败战的他,至少也应在他身上,见到该有的反应。而且他是即墨渠,那么高傲的人。
可这几天下来,让他见到的即墨渠,并未如他所想的那般。不得不承认,在边境的几个月,即墨渠与他所认识的有些不一样。对其他人少了些疏离,许是这里少了些束缚。这是即墨渠甚少回雪昭国的原因么。每场战后,他皆会亲自去看看。这次战役失败,将士们的气势难免会有些低落。但即墨渠并未过多在乎战败。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战败,却输给了蜀阳国。他最大的敌人。众人之所以低落也是因如此。
他对将士说,“雪昭国并不是战无不胜,它也需要失败。它使我们深刻了解。但并不是消沉。”将士们也一直相信即墨渠。即墨渠如此高傲的人都可放下失败,那么他们也会全力跟随。
即墨浏行至他身旁,随着他的目光眺望着远处。“这场仗真要打下去么。”
“他会亲自结束这场战争。”即墨渠的神色闪过奇异的光芒。
这场仗本不该开始,至少现在不能。若是魏璟陶执意如此,他不介意将那件事散播出去,蜀阳国应是溃不成军。
即墨浏虽心有疑问,但对即墨渠的话并不怀疑。只是有些好奇,魏璟陶,他如今并未输,而这场仗亦是给蜀阳国带来不一般的意义,他会轻易放下如此的机会么。他会罢。魏璟陶也知,两国交战对蜀阳国并无好处,之前只是缺少一个契机。只是他会亲自结束么。魏璟陶亦是高傲的男人,他会向最大的敌人投降么。
一袭绯红色身影望着司空府外的香樟树,如泉水般眼眸中偏偏又带着几分冷清与疏离。一阵轻风吹过,落花飞舞,长袖轻飘。静谧中,眼中闪烁着游离的神色。
“羽毛哥哥,是香樟树。”她转头冲着他淡淡一笑,她的笑纯粹而璀璨,美丽纯净得让人心痛。
为何她是他的……妹妹。
他如往常,优雅的扯出一丝笑容。心却微微一颤,随即心狠狠揪痛。虽贵为皇子,但黎桑国民间的习俗他却知。大户人家的女儿,她们的爹娘会在她们出生时,在门前种上香樟树,待香樟树长成时,女儿便到了出嫁的年龄。她的爹娘便会将香樟树砍掉,做成两个大箱子,放入丝绸,作为嫁妆。取“两箱丝绸(两厢厮守)。”
“我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呢。父亲,为何不为我种上香樟树。如此我便可与羽……。”沐棉儿略带孩子气得说道。
“妹妹,我们是不可能的。”他打断她要继续说的话。他的心更加痛得喘不过气。
“沐予因,大骗子。”妹妹,为何现才让她认清。
他隐去了所有笑容,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司空府外的香樟树,长长的影子带着一些说不清的寂寞与伤感。他终是不能与她一起。
“殿下,大司空的女儿,今年便十五了。”身旁的侍从打量着这棵香樟树,小心提醒他此次前来司空府的目的。
她也十五了罢。
他略略点了头,不在逗留径直往司空府走去。
茅草屋内,摇曳的烛光下,女子自顾自的喝着药。男子只是站在一旁。辕珂已喝完手中的一碗药,接着端起桌上另一只碗装的补药。
“女子,应对自己好点儿。”她忽然道。
伐戈战依旧不动声色。只是眼眸深处流露出杀手本没有的神色。他径直离去了。伐戈战并不是真的离开,而是隐在暗处。这又让她更加厌恶这个男子。
见他离开,妇人回到屋内。伐戈战除了晚上就寝,还有不方便不在左右,其它几乎跟在辕珂身旁。因对伐戈战的忌讳,而到了晚上这个责任便落在妇人那里。
屋内的女子仍在喝着碗里的补药。当日,她倒在附近。昏睡了整整一天。可她的眼角浸满了泪痕。试问刚失去孩子怎能不痛。许是哭了太多了,醒来也不哭不闹,因行动不便一直待在屋内。乖乖的喝药。对自己的身子也格外的照顾。
偌大的营帐,能占空间的物品不多,一椅,一桌,一榻,一屏风。便再无其他。帐内很静很静。“砰”瓶子摔碎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只见屏风中倒映着黑影,露出男子修长而白皙手指。一袭红色戎装,俊美的脸上泛着淡淡红晕。今日他与将士们一起庆祝。今日他下令犒赏三军,众将士庆祝三日。回到营帐屏退了所有人,本就空旷的地方一下子,只剩下他,跌跌撞撞的在屏风后坐下。营帐大么,对他来说,皇宫的任何一个寝宫哪个不比这大。
这场仗他赢了,说不高兴是不可能的。这是蜀阳国打败雪昭国,打败有即墨渠的雪昭国。他最大的敌人。为了鼓起将士的士气,他编造了故事,一直以来他皆是如此,只要达到目的,即便用甚么手段皆不重要。
他低喃念着她的名字,“沐棉儿。”
眉头不由拧紧,“你是谁。”
从那天吕陇臆提及沐棉儿后,其实他并未忆起她,她的模样是从画像得知的,具体匆匆一见,是那次在雪昭国的宴会上。
“他又是谁。”为何沐棉儿口中的予因哥哥,他们之间的事,他的记忆会有这些。为何他会有这种感觉,沐棉儿的予因哥哥是他。少年爱着沐棉儿,可是他并不爱她,他从不缺女子,只是那些女子并非他所爱,他有爱过一个女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