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也不晓得怎么搞得,我愣愣的也就答应了,抬头的那顷刻,才发现他已经不知不觉得离开了我身旁的那把椅子,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先走到前面去了。我抓起了背包,傻傻地紧跟在他的后面,这个时候我才看见他背上一直背着一个苦咖啡色的公文包,那该是一个很正式的皮夹子,有一根长长的带子,吊在肩膀和腰间的那段距离上,像是一架秋千,就那么不理会风地,前前后后甩。
“汪…汪…汪…”
我叫住他,可是一时间竟是不晓得该怎样去称谓他,只好汪汪汪地跟在他后面很尴尬地喊,我觉得世上约莫是再没有比此刻更丢脸的时刻了,只好拘谨地划着指头,跟只受了委屈的小笨狗那样嗷嗷叫,直到他停了步子,回过头来哭笑不得地着催促我说:“走啊。怎么不走了呢?”
我才指着他的包,颤巍巍地告诉他:“哦……你包,好像快被吹掉了。”“哈哈,你说这个呀。”
他撩起那根长长的背包带子,望着我,笑得更无奈了:“这是上班儿族的专利,等你长大了,也有很长的带子可以背,但是包袱,呵~…瞧…~”他轻轻抖了抖他的包,拍着包上的扣子告诉我:“就跟这似的,轻多了。”
哦,是的,人总是要长大,可是,长到多久算大?这大概是个太过无底的估算,若是没有永远,我就难再长大。可是谁能知道,我该是多想要长大,想树一般大,也想天一般大。我不要一手遮天的爱情,只是在有些卑微地奢求,一个无法企及的距离,愿有朝一日的仰望,这点儿可怜的友情,能够悄悄地,沾到爱情的光。哦,是多想吧。我想得这么多,是想多了的吧。
我不想的,我不想要旧旧的帆布鞋,不想要旧旧的帆布包,不想就一直像一只除了布就一无所望的小船,丢了帆,就得迷失。所谓的方向,不就都是一些奢侈得漫无边际的瞎想吗?不管是好是坏,即是奢望,结果没有结果起来,那便是可惜的。
倘使我不忍低低叹息,可是走着走着,也就这么到头了。汪洋指着正对面一间上着锁的教师,一边拿着钥匙在锁芯上捯饬一面跟我讲:“呵,到了咧。”
“到了?就这儿?”
“嗯,就这儿。”
门开了,我四下张望,汪洋把公文包挂在就近的一个挂钩上,然后径直走到了钢琴前,我看到他翻开了那个有些落灰的琴盒,手指很轻车熟路地划过了三个音,然后扭过头来问我说:“想听什么?”
“啊?”我摸着耳朵,愣愣地问:“来这里,就是要弹琴啊。呃,那随便好了,什么都很好听的。”
他笑着冲我招招手,我搬了一个高脚蹬做到他身边去。可以闻到的,是他发梢上海飞丝洗发露的,那股熟悉而淡淡的香。
“呵呵,也不是什么都没所谓的。”
他的手指像微风,在黑白键上那么轻轻一拂,三两齐奏的音阶就是很清脆的一阵响。
真的好久,都没有听过这么干净的声音了,我就知道,他是来自海里的大孩子,会弹属于海洋的好听的曲子,唱属于海洋的好听的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