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间想做一个做一个长大的孩子,忘了那只小木马,也忘了那只大纸船。
摘自江沁的博客——《长大》
七点二十五了,快要到学校了,就距重逢又到别离的这短短不过十分钟的失落里,我穿越了无数条的马路,纵使一步三回头,也没能再看到他。
“他是讨厌我么?”
我傻傻地捏着书包带子,而走过的路,似乎现在回头去看的时候,已经消失了,包括距离我隔着三个红灯那么远的,那条他曾经站过的街道,似乎也是像窗户纸一样,剥落着模糊了。而就在方才,他还在那个红颜色的指示灯下头,是那么容忍地微笑着,听着我说了一大堆的废话。
“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还行。”
“会经常打喷嚏吗?”
“不会。”
“那有人天天给你打电话吗?”
“这个……好像没有哩。”
“你知道都有谁天天想你吗?”
“……”
“起码我是~”
“好了,姑娘”
他当时真的有倦怠地遏止我说下去,我真的不晓得有说错什么,可是他说得那么紧张,我握着电话呆呆地望着仅是隔着一条马路,却这么尴尬地遥遥相望的他仿佛我的废话的他,是沉默了那么久那么久,而他却是微笑着,在电话里说:“你该去上课了,不然可该迟到了。”
“我不!我不我不我就不!”
我撅着嘴望着站在街对面的那个总是爱用微笑来掩饰一切情绪的他,任性地跺脚,他却不急不躁地朝我作了个告别的手势,不紧不慢地凑到听筒边低语讲:“乖。”绿灯在这时候狠狠地亮瞎了我的眼睛,我晃过神来,是那么急切地想跑过去,但是弯道上不晓得怎么搞的,忽然间拐过来一辆长得可恶的公交车,按着滴滴作响的烂喇叭呼噜噜地从我视线那么近的地方久之又久地擦了过去,我心惊地愣在原地,还没来得及追着车去吐口水,街对面的他就已经不见了,而我看得到的还般那车水马龙,像是不曾来过地,他就这么干净地消失在人海里,为我所不能见。
我真的失落极了,有极小的一瞬间,我是那么强烈地觉得自己的呼吸原是终是为着他的,也许是从初识的时候开始,也许是从他替我画那副海洋开始,再或许,是在更早,他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的时候,所以冥冥中,这份为他而活的命运,该是这么不为人知地注定了,我没办法甘心因为无法靠近,而在窒息中死去的,也就那么拼命地跑到留有过他呼吸的,被刮着凉风刮到死的指示灯下掀开手机盖,以最快最快的速度打电话给他,可是电话一直响到尾,始终没有人接。
“汪洋……”
我听着电话那头占线地响,因为无人接听,而觉得心都空无了。我是那么不舍地将蓝牙从耳朵上扯下来,然后手机里却将将在同一瞬间来了一条短信。
我吸着酸酸的鼻子,看到了那是一串蓝色的电话号码,那是汪洋曾停留在我记忆的最后一抹颜色,现在死灰般复燃地烧到了我红得快哭肿的眼睛里,不会跳动地静止:“回你学校好好上课,只要你乖乖听话,就给你惊喜。”
哦,乖乖听话,天晓得我一直是这么乖的孩子,不敢说很多话的,唯一话多的一次,只是隔着一片人海,和一段声波的距离短短的絮叨罢了,我连呼吸都是这么小心翼翼,他怎么能这么像摇摆的波浪,激荡得嫌弃呢?
“你神出鬼没得好讨厌,就算有再大的惊喜,我也不要稀罕~”
我的指头就这么用力地按在手机的按键上,狠狠地打出几个蓝得想哭的字儿,可是咬着牙看了好久,始终没有勇气发出去,哪怕就是一个口沫横飞的标点符号,也不行。哦,是的是的,我没办法告诉他我生气,因为他讨厌任性得长不大的孩子,所以我就算气死也不能让他知道我始终没长大的任性。风开始吹了,向着没有他的方向,所以始终还是听着他的,该乖乖回学校了,我朝着那走着走着仿佛就要消失掉的路回头望了最后一眼便朝着背道而驰的方向很大步很大步地跑掉了,而天的眼睛睁得是那么地慢,甚至都来不及看到我还来不及流下,就已经被风吹干的泪。
哦,汪洋汪洋,我该是要哭了,可是你没法儿知道了,不是因为我以为,你始终不能看到,而是我以为,我始终要做一个海一样深沉的女人,不再任性,哪怕所有的孩子气只能平静地沉默掉,为了你,我也要像不起波澜般地: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