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实也是站在我这边的,您能瞧见,我是如此悠哉地完成了小船靠岸般最后一步地停泊,就在最后一秒车流又开始不息流动的时候。人行道上的小人在一顿撒腿之后跑得消失了,那绿色的灯就这样子不曾来过般地暗掉,我轻蔑地朝着那块儿欠揍的黑扁牌子竖起了中指:“You';vegameovered~”。
说完这些我开始笑了,走过我身旁似曾相识或未曾相识的人开始侧目相看,我笃定他们拿我当疯子,那打量的眼神何其古怪,可惜他们并不了解,我只是疯得孤独罢了。
海神懂我,他们也是疯子一样的生人,所以我不会因为是疯子,就真的像个疯子一样,为了斤斤计较,而狂风骤雨。我咪咪笑,昂起头,然后稍稍把书包带握紧了一些,那种可以融化在掌心的粗糙让我有安全感,就好像左手握着右手,哪怕始终一个人,也不是一个人的孤独一样。
“如果大海能够,带走我的哀愁,带走每条流动河流……”衣兜里传来的电铃声真的有些古怪地颤抖了,我怀疑这是传说中的通灵,所以是那么努力地把手机给掏了出来,结果才发现是有人打给我,可这真的是古怪的来电,却不是因为颤抖,我死死地咬着嘴唇,目光怎么也没办法从屏幕上那团星星点点的闪烁,我没有这样的屏保,但是那种蓝色的晶莹,却真的海水一样,随着那串陌生的号码起起伏伏。
很强的一种预感,像是光年匆匆退潮一般倒流地,耳边回响起一串从小纸条上苏醒的,留声机一样的话,掉进回忆漩涡的我走不了的怔住,而沉溺中,我仿佛有从旧时光里听到他对着我的耳朵轻轻说:“没有手机,但是请允许我要走你的号码,如果有一天,你看到屏幕像汪洋般闪烁,那一定我是我打给你。”
那十一个海蓝色的数字似乎早早蛰伏,似乎未知,又似乎已知,约莫就是某一连串潘多拉宝盒里埋葬已久的密码,一旦掀开,就溢出一发不可收拾的海,漫过声波,漫过步子,漫过呼吸,甚至漫过大大小小的街巷,狠狠地,涌进我的心。
“喂?”我颤栗着按下了接听键,轻轻地把听筒挂在耳朵上,然后我听到那头有一个很好听的声音,像海贝里安睡的小曲儿一样,低低地在对我耳语说:“小姑娘,你还好么。”
哦,是他。那一直漂浮在遥远海域的声响,泡沫一样从我的梦中醒了过来,他该是更成熟了,所以随便的只言片语都是那么磁场的蛊惑,我觉得我一整个人都被那样该死地吸了进去,不再有办法,为自己:多活一次。
“呵呵~”没听到我说话,他开始哈哈笑,又开始拿四川话笑话我:“瓜娃子,干啥子不讲话哩?”
“我……”
我真的傻傻的,就算他不知道,也只会傻笑的,您也不会知道,因为只有天看得到,我拿着电话紧张得发抖的样子有多么地傻,也只有海听得到,我发抖到听筒里的呼吸,傻得是多么幸福。
“你、你……”
仍是颤栗,我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停顿:“真的是……你吗?”
“傻瓜。”
他笑着骂我,我甜的快要腻掉了,像是一只蓝色的冰棍,在一米阳光的融化下傻乐着流泪。
“你在哪儿呢?告诉我你在哪儿好吗?!”
我激动地问,泪流满面地央求:“求你,我好想知道,真的好想~”
他永远是那么深沉地,我细数着没一秒地忐忑,时间也沉默在电波里呼吸的无言中,我用力地把有着他讯息的听筒紧紧握在了我出汗的手心,然后有听到他说:“我在……你一回头就能看得到的地方。”
“哪里?!”
我是那么用力地回过头去,结果连风都离去,除了刺耳的车鸣声,就只剩轰隆隆的失落,在车水马龙的城市间穿荡。
“何必骗我呢……”
我低着很低的头,对着听筒那头的他说:“根本就没有的……”
“为什么要骗你呢?”
而那头的他只是忍俊不禁的笑,像是凭空消失的希望又海烟一样回归着升起地,他笑着跟我讲:“就在你街对面,不信,就回头看。”
马路上的汽笛声几乎淹没了所有的话语,我猛地向后张望去,而就在他说的地方,我真的有看到他,他就拿着一个黑色的手机冲着我摇晃,那蓝色的屏幕小小的,像一片发光的海一样,缩放到了他的手心。
“怎么样,我的好姑娘,”可惜还是电波,但我却听到真实的他就这么实实在在地问我说:“现在,你信了么。”
我痴痴地望着街对面的他,那真的是一回头就能看到的位置,因为人潮人海,所以回眸太容易错过,熟悉地,陌生地,遗憾地,也是悲哀地。索性还是重逢了,以这样的方式,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