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汪洋。”我拍了拍自己的领子下头的胸膛,然后用很老土的套路跟她握了握手:“很高兴,能见到你。”
这就算是认识了,其实很久以后当我想起那天发生的这一幕,都觉得是很别有居心地一件事儿。她真的叫江沁,而我最初的初衷,也不过是好奇她和李沁是不是同一类有着血和血缘关系的人。
我转了班,而这根本的原因,当然还是为了江沁这两个字儿。她是一个叫江沁的女孩儿,我只是好奇,她终有一天,会否长得很像一个叫做李沁的女人。上课的时间,最早安排在七点半左右。那天,我往包里塞了满满的书,然后把它们一本一本地放进了抽屉里。座位是不固定的,谁来得早,就可以挑选到一个最理想的位置。我去得时候,还是很早的,但是我不是一个爱挑剔的人
。因为凭良心讲,我的成绩还不错,这不是因为想要对得起汪大财那两个钱,而是因为我没有学不好的习惯,所以也自然不会为了看几页没营养的小说而躲到最后头靠门的那个傻位子。我像四周随意扫了一眼,最终随便地挑了第一排一个还算清净的木椅子做了下来。面前的当然还是一张木桌子,当我再次抬起头往回看的时候,其他的桌子上睡到了一大片的人,而门口的铃响了,他们一个个地醒来,睁开的,都是惺忪的眼。我看到了很多双不情愿上课的眼睛,可惜就是没有江沁的。老实说,我等她一上午了,这说来也有些好笑,其实自始至终,我也没打算了解这个叫做江沁的人,只是因为她叫江沁,所以我觉得有那么些必要接触,和聊一些关于这个名字的秘密。
哦,是的,与其说我在等她,不如说我是在等秘密。然而我是在第二道铃声想过之后,才知道这个叫江沁的女孩儿,其实有睡懒觉的坏毛病。她迟到了,来的时候,又是一身蓝衣裙子,赶得急了,便气喘吁吁。一个星期总共排了五天的课吧,她有四天都是要迟到的。所以很长的一段日子里,她都是最晚的,也是最没可能把到座位的。最终,我跟她打了招呼,同她坐了同一把椅子,看了同一册摆在课桌上的旧本子。这样的分享是长期的,可却也不算长久。可是距离我将要回归天府的这数月的时日里,我还是可以满足我想要进一步了解她名字的那个小小愿望的。
老实说,我一直不晓得该怎么去形容江沁,因为她透明的生活里,似乎从来没有过什么秘密。有一天,她很伤心地把自己画的一幅画扔进了垃圾箱里,然后就跟我说了很多关于她家和她的事儿。当然,也包括她的妈妈。
“妈妈为了生我,死在海里了……”
她当时把眼睑垂得很低,我看到她脸上像云一样浮起一层难过,怎么看都似乎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李沁的女儿了,虽然她有着和江沁同样的名字。
如果她是她的女儿,那大抵是不会难过的。
换做是李沁,就是活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太真的情感。我之所以是迷糊,也只是因为她们长得太想。不得不说的是,那天,是我和她在校园里的最后一次接触。我收拾了很多的行李,但最终带走的,只是几件简单的衣服,和写有她名字和号码的一张小纸片。那是我从胖胖哪儿要来的。胖胖名叫潘大海,他是学校里唯一简单的人。我喜欢这么叫他,因为在我的记忆中,憨厚的人,永远是像夹心馅饼儿一样,看着都是一副很有肉感的样子。
“你不带江沁走吗?”
记得当时他吃着汉堡,很含糊地说了这么个令人糊涂的问题。
“怎么这么问呢?”我把箱子费力地拖进了大巴士的长条子里。然后几乎是更费解的一瞬间,我听到他吧唧着嘴告诉我说:“我总觉得江沁喜欢你。”
说完这些,他就开始傻傻地笑。胖嘟嘟的脸很逗比地挤到了一起,像极了一堆快要烧熟的小肉丸。
我不是在否定他说得一切是没有根据的。其实很早的一段时间里,我就知道那个傻姑娘有着一些希望,她兴许也很期待我看到到她的希望,可是我却不希望看到她所期望的希望。“把这个拿给她吧。”我从皮夹子里取了张小纸,匆匆地写了几行小字儿,然后塞给了胖胖潘大海。
“没有手机,但是请允许我……”
胖胖很吃力地念着纸条上的潦草字儿,我摆摆手,摇着头制止了她。
“别念,给她就好了。”
我转身把十块钱车钱用力地塞进了钱箱里,车就这么开了。
潘大海在车下头呆呆地望了了老半天才记起来挥手。我也看着他,却是再干脆不过地最后说了声,再见。而后在大巴车上靠发呆打发掉的那几个小时,让我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我没有不舍了。因为这个学校除了一个名字,就没什么人可以让我留念。至于我留给江沁的那张纸条,其实时光奔走得毫不留情,乃至几个小时的光景,我都不记得我有写过些承诺。
只是依稀的觉得,我怕是要食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