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点儿,给我拿些眼药水来。”
我揉着发胀的眼睛,已经睡得很糊涂了。我喊着小点儿的名字,在这个空得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房子里。角落里头的那只蜘蛛这时候不晓得爬到哪里去了,我怀疑自己是否清醒,只有一张网在哪儿,动也不动地朝着我。
“呵,疯了”
我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就开始笑。
是的,我真是疯了。再或者,是不该醒来。世界挺大的,谁晓得梦里会有些什么?现实好残酷,所以我应该睡下去。“真疯了,我说,这个世界。”窗子是透明的,看什么都那么敞亮。街道上头有些矮矮的街灯,从楼上望下去,像死掉的萤火虫。我把窗帘子拉上了,穿上了人字拖,然后一个人走出了卧房,一个人下楼,也是一个人去拿得药。药箱是冷冰冰的,我的心有些凉凉的。当我把眼药水一股脑滴进眼睛里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再坚强也不见得是铁打的。可是我却不想生病,因为没人会关心。凌晨一点的时候,我还是睡不着。
吊钟也就那么吊着,到点的时候才会用力地敲几下。我不在乎这流逝,从一整个汶川轰然倒下的那一刻起,我的命,就注定是用来挥霍的。我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两片烤焦的面包浸在里头,有一股烧着了火的怪香
。“呵,还不赖。”我用力地喝了一大口,直到一整个咽喉都充斥着窒息的气息,我才呛出了声。
“咳咳咳,咳咳,咳咳……”
似乎这个夜不这么安静了,除却树叶在屋子以外的摆动,就是一阵婆娑。我把空掉的杯子放在了钟柜上头,嘴里叼着的是,是我还没啃完的半块面包。“回你屋去吧,好像洋洋出来了。”“哎呀,来吧,大晚上的,哪儿还有人哪。”~上楼需要经过一条长廊才能走到楼梯的另一头,当我漫无目的地路过这一间间上着大锁的屋子的时候,却是很无心地听到了一些碎碎的窃窃私语。我循声走近了些,那里只有一间屋子是亮堂的。门也是肆无忌惮地开着,从我这里的角度可以看到里头的一切,连那种香水的骚味儿,也可以闻到。
“算了吧,晚了,你…。”
“想了想了,你给了我吧~”
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情况了,我的耳朵里就飘进了这样莫名其妙的对话。说话的,是半裹在大床上头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汪大财,另一个是他带回来的那个女人。
哦,无关紧要的人。那个说着自己无关紧要地女人,现在还是会跟这屋子里唯一要紧的人睡一张床。
“我是你爸请来照顾你的。”
“我不是什么要紧的人。”
……
我几乎是在没有刻意想的情况下记起了她早上信誓旦旦说得这些蠢话。她太蠢,所以我才不至于有蠢到去去相信她的地步。可是现在看到了,却觉得自己也很蠢。因为世界上真正聪明的人,才不会因为一段失散得久到没感情的亲情,而想要一个温暖如阳光的家。
“呵~”我皱起了眉头,厌恶地看着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就很用力地关上了他们的房门。这个世界一下子疯了,就连风声,都听不到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