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我捏得哇哇叫,如果说这个世上真的没王法了,那我一定是第一个声张正义的人,省得他嚣张得憋屈,我无聊得烦闷。晌午,真正的日山三竿,我准备背着门回家去换上,到半道的时候,刮了一阵莫名其妙的风,打在脸上像被雨水浸湿一样麻酥酥的,然后头发不一会儿就有些湿地贴在了脸上。我腾出一只手来去捋长长的头发,这才发现自己其实有好几个月没剪头发了,所以偶尔一阵乍起的风,都能把我吹得跟海草一样,邋遢得那么随便。
街对面有一辆废弃的老爷车,铃铛的旁边嵌着巴掌大的一块镜子,我把门搁到了地上,跑过去收拾了一下自己,掐了掐我蜡黄得很没有营养的脸,然后很苦地笑了。
“这样的日子快到头了,海浪。”
我对自己说:“以后一定要饱饱的,会有油水的。”
“呼呼~”
忽然间,风又来了,那是一只蓝色的纸船,我的发梢被轻轻掀起,然后那行驶在风中的船就止了风向那样刮落在地。我很小心地把它拾起,它很安静地摊在我的手心,然后我看到了上头画着的那一片静止的蔚蓝海,还有纸角处有些发皱那端的小字儿:江沁,十六中初中部三年七班。
“这是缘分么?”
我摇着头笑,而这时候,我忽然看见深巷尽头有一个背着大书包的破小孩儿急冲冲地跑出来,他穿着很脏很宽大的校服,约莫是上学要迟到了,他跑得很急,像得了哮喘一样的吐着粗气,而将将拐出来的那一刻,他直直地,很不长眼地撞到了我的腰上。
“对不起,对不起~!”
我皱着眉头瞪他,那小子弯着腰道了两句歉,说着又想走。
“回来!撞了人就想这么随便地走掉么~”
我从他背后捏住他的肩,他有些紧张地回过头来,一脸难色地告诉我:“我没钱赔你的~”
他急得跳脚,几乎央求着说:“这位哥哥你行行好把我放了吧,我还是学生很穷的。”我拍了拍他的肩章,最后在他的校徽上看到了一行眼前一亮的字儿:昆十六中。
“你,是十六中的?”
这种突然未免是太过戏剧化的巧合,我捏起他的校徽,有些难以置信地端详。
这小子竟破罐子破摔起来,我看到他干巴巴地吸着鼻子,然后退后一些,把校徽捂到胸口哭穷道:“是的,如假包换的穷学生呢。”
“行,不想我找你麻烦也行,不过……”
我打了个响指,然后环起手来:“你得帮我做一件事儿。”
“事儿?是什么?!”
他痛苦的表情显得有些紧张了,我捏起下巴稍稍沉思了一会儿,指着他的背包讲:“笔。”
他用很古怪地眼神看我一眼,很听话地从包里掏出一支碳素笔来。我接过了笔杆子,很卖弄地在指缝间转了几下,然后望着把书包背到身前的他接着说:“纸。”
他捯饬了半天,最终从夹层里拿出些散乱地小纸条来问我说:“便利贴,成吗?”
我钩钩手,他的一个掌心都凑到我眼前来,我扯了一张蓝色的小纸,然后不假思索地在上头写到:“一个捡到你画的人,我想我们是同样的人,如果你对蔚蓝海感兴趣,就来我的博客——未曾见过海洋。”
我满意地在留有墨香的字迹上亲了一口,然后粗暴地把纸条攒成一团扔到他手里。“送到你们学校三年七班。”
我嘱咐他:“找一个叫江沁的人,不要说很多话,确定是她,就把这个交给她,然后转身就跑,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