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躺的太久,头有些疼,按了按太阳穴,停顿了一会儿,才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对了,驸马最近有什么动作吗?”
王栓叹了口气,“主子您这次可能真的错怪他了,驸马爷是真心喜爱公主的,婚礼那天他没有丝毫动作,可是婚礼之后就抱病在公主府中修养,已经十天未曾出门,奴才派人查过,是···”长叹了口气,也不敢看我,“其实是被皇上软禁了。”
我不免冷笑,我能知道的事情,昀哥哥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明知道迦陵是宋弘德,还是同意将安执赐予他,这其中抱着怎样的心思着实让人猜不透。
“不仅是驸马,江先生也同样被软禁了,为了防止他们逃出去,皇上用了禁卫军,不过也只是监禁,双方没有动手。”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下来,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才缓缓问道:“主子,您怎么不问王爷安危?”
我正欲回答,门外传来了骚动,是哥哥来了!我只好示意王栓退下。
却看见一向沉寂冷静的他走进房间时,脚步竟有些踉跄,不免湿了眼眶。
他原本因常年沉疴而促使面部苍白的样子许是因我醒了而内心激动泛起的红润倒看上去比平常更显康健,见我端坐在床上,疾步行至我床边,可到了跟前又往后退了一步,嘴角喏喏,像是有许多话堵在嘴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我何尝见过这样纠结畏惧的哥哥,我的哥哥从来都是风华意气,即便是病体缠身,也是自有傲骨的模样,让人不容侵亵!
于是,泪水更是抑制不住的往下流,这副样子终于让他慌了手脚,笨拙胡乱的拿着我枕边的帕子帮我擦着眼泪,“浅浅不哭,浅浅不哭,是不是哪里痛,跟哥哥说!”
他认真惶恐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长平郡王的威仪,我“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哥哥还当我是三岁小孩呢?这般哄。”
听我这样说,他面上染上了一丝愠色,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眼光触及到旁边侍立的憋得难受的王栓,顿时轻声喝道:“还不快出去,把门带上。”
“浅浅,哥哥欠你一句道歉!”玩笑了半会儿,他陡然正色道,“靖王的事情是我们一手策划的,对不起,没有完全考虑到你的感受,若是知道你会早产,那哥哥是怎么也会拼尽一切保护你,不让你受到这般伤害。”
我握住他冰凉的手,苦涩的摇摇头,“若是再给哥哥一次选择的机会,哥哥还是会这样做!”“忠君、治国”的家训早已与宋家人世世代代血肉相融。
闻言,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嘴角微微勾起,颓丧落魄,过了一会儿才出声道:“是,靖王是不可多得的治世之才,两年前,他就能预料到今日这番时局,可见他的聪慧和前瞻性,可又偏偏不止于此,这些,他将自己一手创建的军队,化整为零,小半数深入北漠朝堂,或为军机政要,或为芝麻小官,而其他人全部隐入无忧山。至此,北漠各个王爷近年来的势力都在这次内斗中收到折损,而他却分毫未损。这样的谋略,若为朋友,我宋安南定视为知己,诚心相待。可是我们终究是敌人,两个不同的阵营,哥哥也是无可奈何。他这次独自深入我朝,就如同皇上所说,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不该错过!”
“是!哥哥无奈,皇上无奈,天朗无奈,妹妹就活该!”我知道现在不是耍嘴皮子的时候,我又何尝不想去理解,去包容,可是我到底是个人,有血有肉,我至亲的哥哥们用计囚了我夫君,若说不恨,我自己都不信。
听到我刻薄的回答,哥哥脸上的歉意更深,眼神闪躲。
看他这模样,我知道我刚才的话重了点,我深吸一口气,敛了那副穷凶极恶的表情,才缓缓说道:“哥哥,我知道,如今各国局势都不明朗,诸国间以北漠和天朗最有机会问鼎天下,而天朗内乱渐平,国力回升,然北漠如今却处在霍乱之中,他到底是北漠实力强盛的王爷,去掉他犹如砍掉北漠一只臂膀,你们想趁机重创北漠的心思我能理解。”我睁开闭着的眼睛,直视哥哥的眼底问道:“但妹妹想为孩子问问,你们会怎样处置他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