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父半饷没有说话,大殿内是许久的安静,静的我都能听到俞公公汗滴到地板上的声音。
他沉痛的摆了摆手:“罢!罢!罢!你下去吧!容我想想。”
“君父,嘉元十三年,天朗北戎大战,我父亲宋义熙带领三万将士深入敌军,怎奈一场大雪将全部士兵车马覆盖,父母伯叔皆命丧那里。小小北戎如今已成北漠帝国,疆域东北至本海黑江口,北至楞格河、石勒喀河一带,西到阿尔泰山,南部至海河、霸县、雁门关一线,君父不正是看清形势,才许结盟吗?长安不是一时兴起,如今我天朗内忧外患,长安身为天朗子民愿意尽这一份力,‘修身、齐家、治国、忠君’是我宋家家训,况且感念君父与母后多年养育之恩,还望君父成全。”还有,我怎么能够让安执去那么远的地方呢!
“不要再说了,下去吧!”他瘫坐在皇位上,那一刻,他只是个伤心矛盾的父亲。
四月的上京,不似阳春三月一般总是晴天,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缠缠绵绵的,下得人心里也犹如有一堆毛线一般,怎么也撕扯不清。
四月初三,威武大将军李俊祥的车骑抵达承天门,君父与太子哥哥率领文武百官前去迎接,听说场面宏大,如同当年父亲的殡车到达上京一样。安执兴冲冲的要拉我去观看,被我拒绝了。一个久经战场的将军怎么会愿意以这种方式回来,君父的礼遇只会让他难过,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还才是他毕生的追求罢!
四月初五,北漠请求和亲的国书送到了君父手上。当即君父就召见了我,旁立一位昂藏七尺的彪形大汉,想来应该是刚刚归京的李将军。
“长安,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苍老的声音在殿中响起,话里行间有了几分祈求的味道。
我无暇顾及一旁李将军的悲痛,只念着君父同意了,顿时悲喜交加:“不悔!”
“郡主可知,前路漫漫,不知归期?”一旁的李将军慢慢说道。
和他的体型截然相反的温柔关怀语气让我倍感温暖:“将军说笑,换做其他人,不同样是这八个字吗?”
“长安,不得无礼!他是义熙的旧部。”君父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
原是父亲旧部,看向他的目光不禁柔和起来,好感不禁又多了几分。
“皇上,郡主与将军一般智勇聪颖。大可不必如此担心?只是···”他霎时陷入了深思。
我好奇什么事情让他难以启齿:“只是什么?”
“北漠和亲文书上写得是七王爷耶律暻,听说他十岁就已经被孙太后送到了边关,在牵动天下人的郎夷之战中,年仅十三岁的他带领着一万兵马被困卢夷山六天后,他虽然战败,却将前去清场的将军刘奇挥刀斩于脚边。而当时,北漠王连谥号都已经给他拟好!十五岁又带领三万兵马把北狄赶至昆仑山北部。而这其中,大大小小的战役他都用凌厉的手段大获全胜,战神因此而得名。饶是战绩如此辉煌,这位王爷并不得宠,不管是之前的孙太后,还是如今的北漠王。”
“如此骁勇善战的人才,为何不得宠?可是他母亲身份低微?”真是个令人费解的问题,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原因了,我赶忙问道。
“郡主聪颖,确实如此!他母亲是天朗歌姬!”
事情只能是如此了,有时确实是母凭子贵,有时候,母亲身份低微反而会拖累了孩子。我难过的看了君父一眼,在天朗后宫尚且如此,何况是子女成群的北漠国。
君父发问:“那李卿可知,北漠王这次又为何为耶律暻求娶我天朗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