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倒是顺畅,马车平缓的行驶在路上,宽阔的马车里容下两个人倒也不嫌拥挤,但目光触及无忧那张冰冷的面具,我又素来喜静,未免尴尬,只好故作休憩,于是闭上了眼睛。
“咦!丫头你怎么会喜欢看兵书?”他一改往日的深沉,语气里倒有几分孩子气的质问。
这句“丫头”不免使我差点一个踉跄,不着痕迹的瞥了他一眼,可惜他带着面具,看不清情绪,我还真不知道我们已经相识至深到如此地步了,可面上还是扬起了一丝得体的微笑,“晚辈素来不喜那些个风花雪月、感怀伤春的靡靡之作,倒是对这运筹帷幄、算计谋划有着偌大的兴趣,让先生见笑了。”
只见他摆摆手,“嗯嗯,也没什么不好,我内子也是这样的。”
内子?却是没有在江湖中听过任何和无忧夫人有关的消息,“想来先生一定是疼极了夫人,这方保护?”
连我铁鹰都不能查到一丝一缕,可不是保护的滴水不漏吗?
我不禁有些好奇到底是怎样优秀的女子,入得了他的眼,定是与他一样风姿绰约,日月同辉罢?
“恰巧相反。”他的语气里竟全是落寞,“是我保护不力,让她离开了。”
“这···”
只见他摇摇头,“没事。走了也好,我一个跑江湖的粗人,她跟着也是受委屈,如此,不过是我难过,她总是幸福的!”许是看到了我的不忍,他急忙的撇开了话题,“丫头,你平日里除了爱看兵书,还喜欢做什么?”
“看账本!”我想也没想就回答道。
无忧先生顿了一下,显然是愕然了,“哦!丫头,你竟然喜欢看账本?”
“哈哈!先生有所不知,未嫁前,我也是厌烦极了账本,看着就头大,后来···”后来嫁到王府,为着王府的吃穿用度,为着做一个得体的王妃,为着解决暻郎的后顾之忧,我苦涩一笑,“后来,嫁为人妻,终于知道柴米油盐的不易,硬逼着自己努力的学着看账本,如今,倒不知不觉成了习惯,每日不翻翻,心里竟然觉着一天没过去。”
就这样,一路上我们从古至今瞎聊着,一问一答间竟生出了几分知己的情谊。
不知怎么了,外面也没发生什么响动,马车却停了下来。我正欲发问,王栓却掀起了车帘,一脸喜气的说道:“回禀主子,沈大人来接您来了!”
只见泽之风尘仆仆的上了马车,看到我立马环抱住了我,“有没有好好休息,宝宝有没有听话,有没有好好吃饭,王栓有没有照顾好你?”
我心里一阵暖流划过,面上却睨了他一眼,“你一下问这么多句,要我怎么回答?今天没有公务吗?怎么会来接我?”语气里是我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娇羞和温柔。
他宠溺的刮了刮我的鼻子,“还不是担心你,皇上看我总是心不在焉,所幸放了我的假,让我来接你。”
“这位是?”他轻柔的放开我,朝马车内的无忧礼貌一笑。
我才想起车里还做着无忧先生,脸上不免有了几分羞恼,刚刚的小女儿情态若不是全数落入了他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