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阮相府门前喜乐声声,两队迎亲队伍几乎同时到达相府,这等难得一见的好事,引得众人重重围观。
阮萍左俐隽隐在人群中,看两位新郎官一前一后骑着白马来到相府门前。
先打头的自然是身为太子的轩辕奎。退去一身厚重的玄衣,轩辕奎今日的面色竟比平时还要白上几分,映着鲜红的嫁衣显得雪一般的冰冷更甚。
阮萍看着轩辕奎的侧脸,忽然扭头一看左俐隽的,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觉得二人的长相这般相似。虽然只有下巴和嘴,却已是很要命的相似之处。一个乌石国王子,一个大丰朝太子,竟然长相相似,这简直……
“小萍儿是不是觉得为夫今日特别好看?”阮萍还待想下去,左俐隽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阮萍无语转头。
阮萍转头的瞬间,左俐隽的眼神变得深沉。或许小萍儿还是看出什么来了。
轩辕奎身后的高头大马上,退去藏蓝色锦袍的司徒宇槐,正如记忆中一般意气风发。他的五官没有轩辕奎和左俐隽这般深邃,也没有吕鉴峰那般温润,然而那双暗暗撩人的桃花眼往人群中这般一扫,便迷倒一片女子。
司徒宇槐勾唇一笑,简直倾倒众生。
阮萍的视线落在司徒宇槐身上,左俐隽却没有拦。他静静地看着阮萍的眼神除最初的一点波澜之后,平静得如同路人。左俐隽勾了勾嘴角,清朗而又放心一笑。
若说从前还有不放心,现在,却可以了然了。
他家小萍儿对司徒宇槐没有情,那是假的。可因缘际会加上他死缠烂打,司徒宇槐与他家小萍儿不过有缘无分而已,怎抵得过他与小萍儿的缘分?
人说缘分天注定,可他却只信人定胜天。天不过给了运,如何把握,以及如何自己创造机会,便靠的是自己了。左俐隽胜利在望地一笑。
两位新郎接了新娘,便往回而去。到了一路口,两队迎亲队伍便分道扬镳。而他们身后长长的队伍,竟像每个完似的从相府不断涌出。
一箱又一箱嫁妆,络绎不绝,竟整整走了一个时辰才完!
“十里红妆!天哪,真是十里红妆!”蹲守的百姓,沿路的看客霎时间沸腾了京都!百年轩辕,此番头一次看到这么大手笔的婚礼,相爷竟然同一天嫁了两个女儿,皆配红妆十里!这究竟该多大手笔!
“我爹真这么有钱?”宫中喜宴,隐在宾客中的阮萍心里满满的疑惑。在相府生活这许多年,她知道相府钱不少,可两个女儿都十里红妆,这得花多少?!
左俐隽神秘一笑:“钱?是人。”
阮萍愣了半晌,忽而眸光一闪,顿时了然。怪不得那些箱子个个看起来分量十足,却原来……
阮萍放眼望去,宾客如云,达官显贵,且官员多为三品以上,想来那些低品级的官员大半去了司徒宇槐府上。
人来人往,阮萍一眼便看见了宴席一角的吕鉴峰,依旧云淡风轻一脸柔和地坐着,在喧嚷的人群中一人独闲。而他身后……洛水?!
虽然今日洛水改装扮了普通侍女,然而阮萍还是一眼便看出了洛水。这可是她前两三年志在必得要找的人呢,就算毁了容她也能认得。一身低调的素装,不细看常人不会注意,何况在吕鉴峰身侧。
阮萍猛地看向左俐隽:“她怎么……”
“嘘--”左俐隽比了个安静的手势,拉着阮萍在相府一桌坐下。新人要拜堂了。
太子大婚,皇上驾临,偕同萧皇贵妃出席。而惠妃,称病不出,众人心中有数。
轩辕奎一左一右牵着两位新娘入场,这在大丰朝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太子只能有一位妃子,就算两位新娘,也只能有一人行大礼,可轩辕奎此刻牵着两位新人上场,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皇帝左右首分别排了两列酒席,一边阮相带头,一边么……众人指指点点,竟没人能认出这四十上下国字脸的中年男子究竟是谁。然众人心中却已然有数,陈家堡陈堡主,只是等着皇帝来介绍罢了。
果然,皇帝伸伸手,众人寂然,于是装模作样地比着陈堡主对着大家道:“众位爱卿,今日,陈家堡陈堡主之女与太子奎喜结良缘,陈爱卿特意远道而来,辛苦辛苦!”
“皇上隆恩,赐婚与我陈家堡,此乃陈家堡之大幸!”陈堡主自然站起来礼貌地回着。
两人一来一去,众人只当看个热闹。陈家堡一夜消失,如今又忽然间冒出来,究竟什么意思,众人心里猜测各异。
那边新人举行仪式,这边阮萍却对轩辕奎右手边的女子产生了兴趣。
这喜服显然做得小了些,这新娘身材玲珑有致,显然比洛水来得丰满。况这喜好涂凤仙花汁的葱段也似手指,看起来真真眼熟得紧。
难道轩辕奎没发现?阮萍双眼满场溜了一圈,最后落入一双戏谑的眼。左俐隽的。
明朗的双眸泛着海水般的晶蓝,声声拍岸的水浪漫卷沙滩上的海贝,一望无际的海面浪花清滚。左俐隽侧头,轻轻问:“怎么了?”
“没事。”阮萍有些闷闷,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这双眼睛好看的了。一定是她的错觉。阮萍从左俐隽手中将酒杯取下,那可是她的酒杯,他拿走作甚。
左俐隽一声轻笑,恍如三月春风旖旎,阮萍咬了咬牙,举杯一饮而尽。末了才发现酒杯中的酒味道似有些怪异,抬眼间撞上左俐隽意味深长的笑,唇齿间果香弥漫,这酒,原来被这家伙换成了果汁--广德楼前阵子才卖的果汁。
“好喝么?”左俐隽嘴角轻勾,欲加肆无忌惮地笑着,在忽然安静下来的酒席间显得清晰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