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阮权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猛地朝吕鉴峰看了一眼。
吕鉴峰听到这个消息,难得地皱起了眉头;“何时来的消息?你为何不早说?”
“回相爷,不是三娘不早说,而是三娘没有机会说。正是因为事出突然,三娘得知这个消息也不过比轩辕奎早了一小会儿,所以三娘才善作主张定了刺杀轩辕奎的计划。皇上病危,轩辕奎不除,这个皇位就一定是轩辕奎的,大皇子,便一点希望也没有了!”李三娘说得万分诚恳,“三娘这么做,完全是以大局着想,相爷若仍觉得三娘有错,三娘认罚!”
“罚?!来不及罚了!”阮权大袖一甩,“虎瑛,速速带领手下,尽量将轩辕奎截杀在回宫的路上!李三娘,速速派人进宫保护惠妃和惠妃肚子里的孩子,不能再重蹈覆辙!再秘密联系宫中眼线,密切关注宫中一切动向,尽力帮助惠妃稳定宫中局势,莫让萧皇贵妃有机可乘,并争取机会鉴峰以神医名义进宫。快!”
“是!”虎瑛抱拳领命而去。
“是!”李三娘也赶紧从地上起来。
看着虎瑛与李三娘相继离开的背影,阮权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就连吕鉴峰,都一脸凝重起来。
半晌,吕鉴峰忽然问道:“姑父,李三娘,她还不知道大皇子究竟是谁吧?”
阮权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这才大仙吕鉴峰面色有异:“怎么?鉴峰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吕鉴峰看着阮权的眼,斟酌着问道:“若李三娘是临时起意,那司徒宇槐书房里的画,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阮权猛地倒抽一口冷气;“你是说……”
“李三娘,恐怕有异心。”吕鉴峰皱着眉。
“怎么会,李三娘屡次三番安排人刺杀轩辕奎,怎么可能会有异心呢?”阮权摆摆手,“鉴峰你就是有时候太过疑心了。李三娘几年前就已经到我们身边了,桃花扇女子兵以及听雨阁的点子,都是她想出来的,也是她一手组建起来的。如果没有她,我们恐怕不能那么顺利地在朝廷上下内外都埋下我们的棋子,计划也不可能那么周密而且顺利。虽然她今天之举是有些鲁莽,但不能就这样抹杀了她这些年为我们做出的贡献不是?”
“说到那幅画,其实我是早就知道的,”阮权安慰似的走过来拍拍吕鉴峰的肩膀,“那幅画早就与我提过,李三娘就是用那幅画说服我相信司徒宇槐对我们萍儿是有情的,我也是因为这个,前阵子才极力主张要将萍儿嫁给司徒宇槐。哪怕司徒宇槐他再坏,面对她心爱的女人,他难道不能牺牲一些东西?”
阮权说着,脸上焕发出一种奇异的光芒来:“轩辕奎能给他的东西,我们一样可以许诺给他!轩辕奎不能给他的东西,我们仍然能给!只要司徒宇槐倒向我们的阵营,大半兵权便能到我们手里!到时候万一轩辕奎想与我们来硬的,我们也好有力量抗衡不是?”
“可姑父并没有向李三娘要萍儿的解药。”吕鉴峰却忽然凉凉地打断了阮权的滔滔不绝。
吕鉴峰看着面前越来越兴奋的阮权,忽然觉得这与自己认识的那个姑父似乎有点陌生了。
片刻之前他坐在上位严厉地训斥李三娘,也能临危不乱运筹帷幄思路清晰地排兵布阵,此刻在这里还能滔滔不绝地描述他的假想宏图,可是萍儿的安危呢?他甚至没有想过去看一眼能为他带来那么多假想的女儿正昏迷着,被他所谓的最得力的助手一个“以大局为重”伤害得差点连命都没了。
“解药?”阮权犹如当头被人泼了一盆冷水,面色变了变,这才回到现实中一般,“什么解药?”
“李三娘在萍儿身上下了毒,姑父难道没有看出来?”吕鉴峰心里无法平静了,拧着檀木椅子的扶手,转身出了阮权的书房。
菱花镜后转出一个瘦小的身影,是侯了许久的管家阮福。阮福看着吕鉴峰急急忙忙离开的背影,又看一眼阮权若有所思的神色,半晌方才抱拳道;“老爷,陈堡主来信了。”
夜色沉沉,倚水院安静得一丝人气也无。
主屋灯火通明,从东屋亮到西屋。
阮萍苍白着脸上躺在床上,左俐隽坐在她的床边,紧紧地锁着眉头。
浑浑然梦里,阮萍陷入了一个泥沼构成的困境。困境中黑黑红红,她无论往在哪里停下,都会被脚下的泥沼拖住,越陷越深。于是她只好一步又一步地往前走,却总是看不到半分光明。她只好不停地走,不停地走……终于累得不知所以,眼前一黑……
心口忽地一热,“噗”得一声,阮萍猛地吐出一口浓浓的黑血来。阮萍悠悠然睁开了眼睛,但见她吐出的黑血映在一方宝蓝色的衣襟上,热烈得像一抔曼陀罗盛放。
阮萍慢悠悠地抬起头来,便望进一双满是深沉的眼里。关心、担心、忧虑与心疼,满满地包裹在那一双眼眸里,翻滚着连她的灵魂也一并要带走似的。
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不是父亲,不是别的亲人,却让她感到无比亲切。
“我这是怎么了?”阮萍脑子仍旧昏昏的,想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这种身体虚弱的感觉,似曾相识。
“我是不是又重……”
下一刻肩膀一紧,便被揽进一个坚实的臂弯。那紧紧拥住的力度,大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熟悉的青草香气,让她的心忽然一阵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