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混沌灵台生生顿住周转,脑袋瓜将将有些卡壳。
“你说的啥,我没怎么听懂。”
“滕余被我用苍玄斩削了脑袋。”梵色音线低靡,唇瓣张合间翻滚出浓厚血腥,“脑袋滚在桌案脚下,血染了一地,就那么直横在大厅里头”
我猛扯了梵色衣袖,将其话语打断,做贼心虚般将望了四处。
滕余府下的一众奴仆被梵色扛的那把苍玄斩镇得甚服帖,纵然有几个因着见不着自家主子面露惊疑的,然总算无一勇于当那倒霉的出头鸟立起来作出阻拦,清一色俯首跪地,怂包得紧。
我心下一松,来回搓着双手,压低声线道:“怎么这般没脑子?是不是那滕余……他不规矩?诶,那也不能如此……”
本帝姬这厢着急上火七嘴八舌的,那厢梵色却是满面淡然,甚有闲心纠正我道:“我有脑子的,知道你喜爱干净,还使术法将血渍拾掇干净。”
我正再训斥,至出门便拘礼默不作声地骊姬蓦然“唰”的一阵跪在砖石地上,铮铮磕了三下响头,复而仰身,白玉无瑕的上额顿时埋了血迹。
那骊姬却丝毫未显出难色,明眸上浮气晶莹,满面一副狂喜的形容,开口气息微有些磕巴:“骊姬叩谢青丘君上。”
唔,这孩子真不愧是尃机看上的,两两一副脾性,冷不丁便来个三叩首惊吓人。
“不必,原亦是我应承了尃机,你起了。”
“诶,你这般做素卿同意了吗?”
那原本经梵色开口正待起身的骊姬听着我那般言语又给跪下了,作势又要叩首。
我被她这么先前那么一磕倒给磕回些许清明神识,将缓了一缓,到底见不得美人受苦,顺手将其牵起,扭头又要问梵色。
梵色却重新将苍玄斩架在肩头,空出另一只手扯住我的袖摆,径直拉我起身。
另一头祝秦已然先一步上了车厢,掀起车帘子朝我几人摆手,道:“阿瑶别磨蹭了,先上来里头。”
“他同意了。”
“哈?”
我扭头转向梵色,瞧见他弧形流畅的下颚,一角唇瓣未泯,上方睫毛扫下一尾阴影,衬出眼尾处的赤色泪痣蓄上浓厚暗色。
唔,甚得我中意。
车厢里头甚宽敞,几有丈把长宽。
上了车辇便瞧见祝秦垫着蒲团坐得满面自得的模样,本帝姬顿时面露不善地眯起眼皮。
祝秦细微勾起唇角:“我只是个打下手的,你瞪我也没用处。”
外头赶车的仆役已然架起车马。
骊姬这孩子许是高兴坏了,两眼盈着快意,一上车厢便向我几人作了万福,径直缩在角落里打坐调息缓和情绪去了。
我回了祝秦一声轻嗤,反手拉着梵色同祝秦挤作一处,一本正经且友好慈和地开了话:“来来,现下有功夫说话了,我们正好来个促膝长谈。”
祝秦往旁缩了一缩,语气颇有无奈:“阿瑶帝姬,此番真真是个冤枉。我不过领了魔君谕令,负责带你俩往回,其余便无我可管的了。”
本帝姬慢条斯理地扫视了祝秦一通,微挑了眉眼,只将眼珠子转向梵色。
梵色瞟了一眼祝秦,续而又看向我,虚吐了口气泽,开口道:“我回过你了,因着之前许诺了尃机,且那魔君也应承了我,此事必无大后患,阿瑶大可放宽心。”
我讶然道:“素卿甚时候答允你的。”
“去拿苍玄斩时,我顺口问了他可否杀了滕余,然后他应下了。”
……
本帝姬觉得此举甚有些随便了,甚弄不懂那俩雄性是怀揣了甚诡异的心理,才那能那般话家常似的将这么个正经且严肃地话题给顺了过去。
唔,我那时以为素卿对梵色起了心思,悟了脸面不敢直视事态,满脑思绪飘荡神游,没甚注意他俩聊了什么。
“素卿有是因何答允你去杀他下属?”
“哦。”祝秦吐出一字音色,将话语揽了过去。
他到底隶属魔族,必然深谙其中缘由,想来梵色亦是半知不解的,我二人双双瞧往祝秦。
“那滕余忘了他正主是谁了,瞧着近些年魔君不管事,便要不安生起了。近日正念想着要个甚由头除了滕余,刚好帝君送上来,便省了一番折腾,素卿将苍玄斩借与帝君,便是向外示意今日帝君所举乃经得魔君许可,也好告诫那些个意图忘本的小杂碎。”
谈及此作了一顿,眼底蓄起戾色,转瞬又笑得春花秋月,续而道:“往下该要热闹了。”
我胡乱梳理了个通顺。
唔,敢情素卿祝秦早想把滕余灭了,梵色这遭刚好撞上来给这二位仁兄当了枪手使,这般算计当真是个两全,转而又察觉不得劲,起了疑狐转向梵色。
“如此说来你事先可是不知素卿对那滕余起杀心,那你又怎会那般草率便应承尃机?”
“我想同阿瑶一道来这魔族,便同尃机交换了条件。”
“去这一趟魔族本就是亮亮央着我去的,你就算着要尃机答允换下他由你同我一起,也压根不用下如此厚礼,我看同他言语一声便可行了。”
我满面写了怀疑二字。
“依着你的性子,断不会无故作这般吃力的事,莫不是……你同那滕余以往便结了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