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眉头紧凑了几分,梵色见我不动,又开口劝道:“我有些事还未解决,你先行一步,我随后便到。”
滕余眸眼闪过亮光,赶了两步走近梵色。
“帝君可是有话要同吾私下言语?”
梵色扫了滕余一瞬,眸眼藏了几许深意,开合着两片唇瓣:“不错,还要叨扰阁下些许时辰。”
“梵色帝君年少有成,吾十分钦佩,能与帝君相交,喜不自胜,谈何叨扰。”
滕余边言语边作哈笑,瞧得本帝姬一阵恼意。要梵色同那下作色胚处在一起可还了得,我正待开口,身旁祝秦却朝我抬了
手,一副要制止我的作态。
“如此我领她俩在外头等梵色帝君,还望速战速决。”
梵色虚虚朝祝秦颔首,又将目光转向我,眸眼传递了些许安定之意。
我虚叹了口气同他摆手作罢,示意妥协。梵色此番决意必然有他的打算,也只是隔了道门,料那滕余也不敢耍甚手段,再
者梵色又不是甚黄花清倌人,此番顾虑有些过甚。
转念一想,我此番心境很有些婆妈,倒像是从前看戏本子常有的一出,唔,就像是眼睁睁瞧着自个含辛茹苦养了十几年的
亲闺女被山霸王拖去山上作压寨夫人了一般……怪哉。
我面目僵硬地打了个冷颤,摇头晃脑地将灵台转正。
出了正厅便是前庭,我几人架来的车辇正扎眼地杵在正中间,祝秦领我们出来,却越过车辇,直径踱向后边的亭台水榭,
满面温和地对着我同骊姬施礼,开口道:“还请两位在此稍作歇息,梵色帝君一时半会只怕也出不来。”
我甚狐疑,领了骊姬坐在石凳上头,望向与我对面坐正的祝秦,道:“你怎么知晓梵色会进去多久。”
“哦,我猜的。”
“……”
我顿了一瞬,仍是缓不回气,隐隐察觉周身灵台聚了团疑云,忍不住又开口道:“瞧瞧你又作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定是
有事瞒我?”
“怎会。”
祝秦正了眸眼与我对视,满面纯良,眼底透出清亮。
若是平常人只怕真真给信了,然我同他相识了十万余年,怎会对其本质不作通透?
这位仁兄自我识他之往便同素卿混在一处,阴险二字学得贼溜,本帝姬向来是尊深明大义且妙法慧智的神,岂会被区区皮
囊表相所迷惑?
当即愈加执着地盯住他。
唔,话说这祝秦老得只怕连自个儿都不知自个儿活了几多年岁,皮相却是个极好,周身又是一副人淡如菊的脾性,水灵灵
的模样真真叫人眼馋。
祝秦受不住我的注视,轻咳了两声,只得松口:“梵色帝君必然无恙,阿瑶只管安心坐着等帝君出来。”
本帝姬遥遥瞧了紧闭正门的大厅,正襟思索了一番,瞧见他神色笃定,便点头应承。
碧水池中荡过几缕幽香,我闭眼吸进几口,心下便安心坐定,关心起周遭景致来。
这位滕余魔将甚会享受。
他这府邸建筑甚富丽堂皇,府内护卫仆役瞧着甚利索,我方才所能目及的物什摆件,皆为上品。
凡处于魔族的事物,皆要染上些许暗紫气味。亭台下方是一碧色水池,池子里簇拥了成片白莲,我一株株望去,瞧见叶脉
花瓣皆是隐隐啐了紫色,满池清冷妖艳。
“唔,这莲花甚中看,魔宫排置偏素了些,你该要上心多种些花花草草才好。”
话音刚落,后方突兀挤进来一阵“吱呀”的推门声,是梵色出来了。
我心念一动,赶忙着眼望去。
前方三四十丈开外,一支素手虚搭住紫楠木门,从门后头探出半截素色衣诀,梵色满身清华从正厅里踱步而出,左肩上正
施施然架着上古神器苍玄斩。
诶……我记得于车辇上打完盹醒来便不见有苍玄斩,怎这会儿又冒出来了?
耳旁传来祝秦一声轻吟:“哟,梵色帝君手脚到快,如此我们也不必在此久待,紧着回宫。”
我被今遭这一通绕得有些蒙圈,心下也不搭话,一齐起身奔向梵色。
梵色就这么扛着七余尺长的苍玄斩闲闲踱步,身后大门半掩,却不见滕余身影探出,怪哉。
候在两旁的护卫仆役显然比我更疑虑滕余,然梵色左肩上明晃晃架着的可是素卿之物,当下也只得抖抖胳膊腿儿齐齐跪作
一团,引礼叩首。
梵色也不作理会,径直踱向车辇处。
我几人先一步在车辇旁站定,本帝姬满怀心事地朝着梵色招手,满怀期待地瞧着梵色走近。
“这是怎地,那滕余呢?”
梵色将苍玄斩下移,尾端抵在砖石地上,手肘环着柄身,身形闲散站定。
“哦,他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