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一切犹如一场推迟日期的演出,正在我的窗外顾自开幕。
想这雪,有点日子了。好像一个昙似的梦忽然间鲜活活地展现在我们的眼前,沉闷的生活陡然坚冰融解。看看雪,温暖如花一般盛开。
这是一群送来祝福的精灵。在童年,在故乡,她们曾经与炊烟构成了我梦想的世界。透过茫茫的雪帷,我分明呼吸到了乡村的稻草香、泥土的气息以及老人呛鼻的旱烟味。雪叩打着柴扉上的老门环,天地间起落着一曲清脆的歌谣。昨天是那样的近。
精灵们也该在后山上追逐嬉戏。那儿,有祖父祖母的坟。前一阵子,除夕那天,我刚刚去祭奠了两位老人。当时我想了许多,浮想的结果是一切浓缩为他们曾经在雪天给我解闷的民间故事。小时候,这样的雪,经常不厌其烦地打扮着家里的那三间土砖屋,免费给我们看冰雕。雪给我带来了太多的欢乐、暖意,仿佛街头坊间红彤彤、亮晶晶的冰糖葫芦,总是如此的回味无穷。有了雪的陪伴,祖父祖母该不再寂寞冷清。
下雪之时,也是读诗的好机会,我想,“红袖添香”应该离不开这雪的功劳。上午,一位写诗的朋友来访,捎来一本《平民诗刊》,不承想,他前脚刚迈,后面一场雪便纷纷扬扬降落了。有诗读的感觉真好,虽然我于诗是门外汉,隔行如隔山,但那缪斯世界里特有的语感、意境、空间、向度还是牢牢攫走了我的心。诗歌纯净水一般潺潺作响,驱逐了所有的困惑、彷徨与茫然。一场雪,下在窗外;另一场雪,下在屋里。看看雪,诗歌如花盛开。
这是一群送来甜点的精灵。回忆像一把老街上棉花店里传来的吉他,拨动着时光里的每一个音符。也许是在母校附近的鱼塘畔,也许是在瓷都的一家旅社,或者,就在赣西一座小城的道口边,我,以及一些热血的朋友,让许多蝌蚪游弋在诗歌的河流里,化为生命里最有动感的华章。如今,我除了回忆,还有什么呢?
窗外,雪里涌动着人流,南来北往的客,汇成了春运的交响乐。雪挡不住回家的脚步,雪挡不住打工的热情,雪挡不住人生的畅想。一场迟来的雪,下在南方这座城市;一场沸腾的运输战役,在雪的点缀下格外引人注目。
想来,孩子们该在家中欢呼雀跃,为雪的到来、为他们的“雪人”圆梦。我,仿佛一个看花的人,看看雪,让一种温暖蔓延开,化做音乐流淌在微风里的感觉。于是,我回忆起杂碎的事,看见杂碎的东西,也想写杂碎的文字。
下雪了。真好。
2006年2月9日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