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你笑什么?”
季处秀垂眸,声音像是初春最脆弱的一阵风,起势那么微弱,那么没有底气:“夏大夫何时愿与我多呆过。”
一个顶尖的杀手,都是一个合格的演艺家。
这句脆弱,自卑的话语,像是纷飞的柳絮。
却杀伤力十足。
夏无伤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某处被一柄尖锐的刀给缓缓划开一道口子,有血流出来。顿时觉得呼吸一窒。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这些日子,就是她时冷时讽的话语扰的他不得安宁。
“我——”
“夏无伤,季处秀并不欠你。”
“我不会说的。”不会说他在偏院发现煤油燃烧的气味和印记。
“说什么?”季处秀嘴角挂着淡漠的笑,明明很虚弱,却也总时刻用一副冰冷的面孔示人。
“你不该这般莽撞,视,视生命如儿戏。”他是真的关心她,声音有浅浅的责备。
季处秀侧头看着夏无伤,他竟然一脸担忧。
季处秀一字一顿的说道:“夏大夫,你几时珍视过呢?”
“你一定要这样对我说话么。”夏无伤眼角一片猩红,神色黯然。
他是一个朗朗医者,医术精湛,受人爱戴。从没有哪一个人如她这般忽视他,嘲讽他,摧残他的过去。
“不爱听,你可以走。”季处秀理了理发梢。
空气里好像凝满了碎冰,将他桎梏起来,他无法喘息,甚至无法,睁眼瞧瞧清楚她的世界。
夏无伤满脸涨红,一肚子的话想要宽慰她对她说问问她,最后他只能拂袖而去。
甄云皇太后大驾之时,偏院失火,火势滔天。
季伯彦整个人都要被气疯了,原本是好事无双的一场盛世,却现在变成了一场惊心动魄多的救火救人的危险境地。季伯彦眼角的皱纹愈发的深刻明显。
那一双枯井般深奥危险的双眼,蓄满了浓浓的怒火,满腔怒火蓄积,他却无法释放。
更让他憋屈的是,太子和南玄公子都在大火现场,这一场无名之火,牵扯到太后的大驾,他就必须要彻查清楚,丝毫含糊不能有。
若是太子殿下没有闯进去救人,那么他可以以一句家务事含糊过去,但是,太子秦煦却执意掺和进来。
饶是他再老谋深算,深谙为官之道,但如此这般进退两难的境地,让这个权倾朝野的季丞相一下子窘迫起来。
而且现在季处秀已经不若以前那般怯懦胆小,现在的她像是一只小母狼,逮谁咬谁。
在季伯彦眼里,就这件偏院失火一事来说,虽然季处秀是受害者,但是看着她那双阴阳不定的眼睛,他总觉得这件事她脱不了干系。
两个时辰之后,火势逐渐受到控制,季伯彦衣衫狼狈,并未修整,直接去找正在正厅休息的甄云太后请罪。
甄云太后问大火起因,当时太子,南玄公子都在场。
季伯彦不敢搪塞过去,只得说不知是何原因,事后要彻查。
原本暂定在丞相府歇息一日的甄云太后被太子劝说当天带着名远郡主起驾回宫。
本来太子不开口,季丞相也是会劝说皇太后先行回宫的,毕竟突发大火的丞相府怎么都不安全。
太后走得时候问了一句:“你二女儿,处秀身体可还好。”太后问的温和,只是单纯的关心。
季伯彦却觉得一股黑云般的不安在心头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