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光芒万丈,有一瞬,时间似乎是停滞的,没有嘈杂的泼水灭火声,没有众人惊吼声,没有呛人的烟火味道,没有炎炎夏日的蝉鸣鸟叫,没有世人。
只有身后的喷薄燃烧的烈火,和苍茫一片的前方。
他如同从地狱走出来的神祇一般,强大的无法逼视。
季伯彦那一颗心,像是从悬崖落到半空中来了个极速冲刺,又被一股巨大的手劲儿给拽了回去。
他无事!无事!
众人猛然大舒一口气。季伯彦重重的眨了一下眼睛,腿脚一软,颓然坐到地上。
她下的去手,狠的下心,每一次,几乎都是拿命在赌。
蝉鸣鸟叫,整个季府分外安静,隐隐约约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
季处秀缓缓睁开眼睛,素白的床顶。
她的眼珠转到床边。
竹娇一看小姐醒过来了,红红的眼睛又泛起了水光。
夏无伤暗舒一口气,轻声说:“你醒了。”
季处秀没有看他,淡淡的移过视线。
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估计都去给皇太后请罪去了,发生此等荒唐之事,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始作俑者是谁。
竹娇拉着季处秀的手委委屈屈的说:“小姐,你快吓死奴婢了……”小嘴巴一瘪,泪水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以后决计不能陪小姐玩这种游戏了,说什么也不要相信小姐了。
季处秀拍拍竹娇的脑袋,嗓音破碎沙哑:“你去告诉我母亲我且安好,不要担心。”
竹娇点点头。
对夏无伤说:“夏大夫麻烦你,照看一下我家小姐。”
夏无伤朝竹娇点点头,微微一笑,如沐春风。
竹娇很放心的离开,总是忘记让小姐身上留疤很疼的那个人就是这个笑如春风的大夫。
一室寂静,空气有些单薄。
季处秀从床上坐起来,夏无伤给她拿了个软垫靠在背后,这样可以让她舒服一点。
季处秀微微挑眉,苍白的小脸一如既往的淡漠。
“你感觉如何?要不要喝些水?”
“给我一点水,谢谢。”季处秀眉眼淡薄,眼神冰冷,空洞。
夏无伤赶紧走到小几上给她到了一杯水,递到她嘴边。
他知道她的手背被大火灼伤了。
季处秀从被子里抽出左手,接过杯子,大口喝下去。
夏无伤想问她要不要再喝一些,她却眼神直直的看着他,眼里是戏谑。
“夏大夫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季处秀用手拭去嘴角的水渍。
第一次他显得很局促,视线恍恍惚惚,左躲右闪了两三次。
夏无伤有些愣,没有想到她会猜到她有话要说。
“我只是——”
“夏大夫,对我你不必弯弯绕绕,走什么怀柔政策,你想说什么?你觉得是我纵火?”
“我并没有什么要说的。”他轻轻的说。
季处秀挑眉,双眼透彻干净,只是淡漠无情。
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我需要照顾你到醒来。”他收起手里的翠色的手镯,忽然不想再问什么了。
季处秀轻轻的笑了,那笑容有些讽刺,有些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