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书房门口,当差的小厮向她见了礼,欲进门通报,顾佑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透过门缝儿向里看去。由于情绪激动的缘故,里面的说话声抬得很高,无需靠近门前也能听个一清二楚。
“侯爷,是安儿不懂事,这砚分明是安儿送给慎儿的,不是慎儿偷的,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慎儿你说句话啊!”书房里,孙氏苦口婆心地为顾慎之求情,言辞恳切,声情并茂,不惜将错误推到了亲生儿子身上。
好一招以退为进!顾佑之心里冷笑,这番话若不是说在所谓的人证物证之后,连她也要认为,孙氏的言辞确实为了息事宁人!
“不是我,是哥哥,是哥哥偷了我的砚……”顾怀安仿佛听不懂孙氏话里的暗示,固执地哭喊着,人证物证俱在,使他的哭喊听上去更加情有可原。
孙氏还欲说些什么,可“事实”摆在眼前,一切的说辞都是欲盖弥彰,一步步将慎儿推进火坑的同时,自己装作一副为儿女操碎心的慈母形象,为了侯府脸面大义凛然到不惜推出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这将是多么大的功劳,果然是一箭双雕的好计!
透过门缝看去,正好能看到顾慎之的侧面,只见他跪在地上,紧紧咬着牙关,身子微微颤抖,小腰板却挺得直直的,一副不卑不吭的模样。顾佑之只觉被一只大手伸进了胸腔,攫住了心脏,难受的要命。
“这个逆子!”顾寄松颤抖着手,指向地上一声不吭的顾慎之,在他看来,慎儿的沉默就是做贼心虚的表现,自己不争气干下这等糊涂事也就罢了,连采茹给他铺好的台阶也视而不见,这明摆着是要将侯府的颜面丢光啊!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王爷,教你们看笑话了!”顾寄松叹道。
王爷?顾佑之愣了一下,早知道两位外人身份不低,但王爷却是大大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一旦被皇家人厌弃了,别说是国子监,整个京城的仕途都将不会有慎儿的一丝一毫的容身之地!
拳头紧了又紧,顾佑之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孙采茹,你选的好时机,就留给你的儿子吧,我必要你们自食恶果!
书房里,孙氏还是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劝顾慎之承认了她的话,但顾慎之不傻,不管是自己“偷”的也好,还是安弟“送”的也罢,只要承认这墨是自己的,那么就逃不过偷窃的罪名,孙氏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只是她打的是顾全大局的名声,谁也挑不出她的错处。
“哼!既然他不思悔改,就送去家庙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顾寄松一心想快速了解此事,眼见着事情“水落石出”,便立马草草地定了罪,省的在贵人面前丢人现眼。
“侯爷……”孙氏还欲求情:“慎儿还小,一时糊涂也是情有可原,过两天他就要去国子监了……”
“此等逆子还去什么国子监!他有什么资格与皇亲国戚、世家贵族一同读书?侯府的脸都要被他丢光了!”孙氏等的就是这句话,谋划了这么久,隐忍了这么久,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经此一事,侯府就相当于没有了这个嫡长子,侯府的一切都是安儿的了!看看顾寄松赤目圆瞪的双眼,再望望老夫人仿佛老去十岁的憔悴与失望,孙氏在心底笑得得意,崔影柔啊崔影柔,别着急,我马上就送你的一双儿女下去与你团圆,先将顾慎之这个最大的绊脚石摧毁,至于那个不自量力的顾佑之,再留下来慢慢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