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圣旨到达各府,几乎全京城都陷入了一种空前热闹似乎又避讳不及的诡异状态。
第三日一早,顾佑之天还不亮就得起床梳妆,要赶在太后起身前赶到皇宫等候,这是皇宫里的规矩,否则就是大不敬!
这日,顾佑之一改往日红艳鲜亮的打扮,难得着了一身水蓝青丝银针绣束腰宝带修蝠长裙,配的飞丝盘云髻,半掩鬓额,额角疤痕处轻描淡写点了枝花开正好的青蓝水仙,发髻上斜插三只寒花吐蕊傲雪蝶簪,坠下精致的流苏坠,灵动不失婉约,清雅却不寒酸。
出门前照例是要往寿辉堂去一趟的,顾老夫人早早等在那里,因为时辰尚早的原因,顾寄松也在。
见顾佑之一身素简进门,顾寄松当即蹙了蹙眉头,不满道:“你怎么是这么一身打扮?”
顾佑之佯装不解地看了看周身,问道:“这有何不妥吗?”
“当然是极为不妥!”顾寄松又见怒容,枉他和老夫人一大早便候在这里,她却如此一副随随便便的装扮,诚心和他们唱反调吗!“今日太子也会到场,位列大选的贵姝定会挖空了心思穿衣打扮,你这一身要如何与人竞争?单凭美貌吗?哼,京城里最不差的就是年轻貌美的女子,简直不知轻重!”
顾佑之抿嘴笑了笑,意味不明地看向顾寄松:“爹爹可别忘了,今儿可不止太子一个选妃,难道爹爹想要一个西夷人做女婿?”
当然不愿意!顾寄松轻轻“哼”了一声,理屈词穷,又着实不服气,怎么每次当着这个女儿的面自己都要落下风,做什么说什么都是个错!
“那也不能打扮的如此寒酸,叫别人轻看去,到时候丢的还是我们伯阳侯府的面子!”
“你爹爹说得有道理!”顾老夫人不放心道,她此刻的心思就好像放在烈火上炙烤一样,移到哪里都不舒服,可以说今日是决定伯阳侯府日后成败荣辱的关键一刻,偏偏半路杀出了个西夷王子,搅得她是惶惶不已,惴惴不安,一会儿觉得顾佑之做的对,一会儿又觉得顾寄松有理。她再如何饱经风霜,脱下人老成精的外衣,也不过是个弱女子,遇事儿习惯倚仗主心骨寻庇佑,因此才说了这么一句,却不知现在说这些还有没有用!
顾佑之却不以为然:“爹爹此言差矣,这衣裙虽成色素雅,却是用极品天蚕丝所制,上面的刺绣都是出自名家之手,明眼人一看就分辨的出,至于这簪子……”顾佑之随手拔下了一根,“虽是银白色,却非银制,而是出自百年难得一遇的天山寒铁,传说这寒铁制成了兵器可是锋利无比,无坚不摧,十足的无价之宝。”她说着走上前,微微举起簪子,猛然插向香烟袅袅的铜炉,只听“叮”的一声,只借了三分力的银簪便深深地插入铜炉中,拔出后依然是完好无损,顾佑之满意地笑了笑,又将簪子戴回头上,道:“即便女眷不识货,在场的男眷也定然看得出此物不俗,只会赞叹而已,何来轻视!”
这话倒是真的,话说这簪子还是从崔氏的嫁妆中找出来的,崔氏的嫁妆中没有俗物,因此这“银簪”才入了她的眼,于百花丛中突然冒出了一根狗尾巴草定有蹊跷,于是她便细细研究起来,才发现其中奥妙,哪里是什么狗尾巴草,分明是一朵遗世独立的倾国牡丹,连她一向冷淡素色的人都不由得被这簪子深深吸引,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