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相国大人找我!可是我犯了什么错?我娘病了好久了,我才刚谋得这么个月奉高的差事,可不能丢了啊。这位姐姐,能否告知究竟何事啊?”急得红了眼眶的少年正是尹天麟,好不容易寻了个关系来相府当值,他平日里一直小心谨慎,未曾有过过错,这时听说相国大人找他,心下慌神,他娘还等着他拿救命钱回去呢。
柳络看着这孩子眉清目秀,说话细声细语,不若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扯着嗓子嚷嚷,心下有几分喜欢,想必是个读书人,只是却在这府里做侍卫,听他若说该是为了给娘亲看病,也是有心,不禁安慰道:“你且放宽心,相国大人今日心情不错,必不是纠你的错处,我猜是前些日子你给夫人找到了耳环,相国大人要赏你呢。”
柳络是谢长卿的贴身丫鬟,她家大人的脾气她还是能揣摩几分的,从未见过他苛责府里的下人,想必也不会为难一个孩子。
“谢谢姐姐提点,只要不敢我走就好。”尹天麟不紧不慢的跟在柳络后面,保持着三步的距离。
柳络看他礼数周全,模样讨喜,一路上与他说话:“你今年多大了?”
“啊?哦哦,今年快十五了。”尹天麟低着头走着,冷不丁听到这个问题一愣。
“十五?看你这身子单薄的,我还当你十二三呢。”柳络诧异道。
尹天麟不知如何接话,柳络见他不说话回过头,却看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可耳根却是红了个透,不禁噗嗤一下,又道:“我今年已十六,比你大,你叫我声姐姐倒也不亏,以后有何难处只管来找我,冲你这声姐姐,我也该帮衬着些。”
尹天麟抬起头,微一怔鄂,眼眶又红了几分,一抱拳道:“谢谢。”
这孩子话不多,柳络也不让他为难,告诉了他自己的姓名,怎么找她之类的,便也就不说话,两人快步向雾水阁走去。
雾水阁。
“鸢儿可是识得这人?”谢长卿问道。
“不识。”
“那如何得知……。”
凤鸢忆便将门外老人家痴等和侍卫所说之事告诉了他。
“我从来不信天降祥瑞,可这孩子必定有几分才智,若是从小培养,或许是可用之才。”凤鸢忆目光流转,似有所思。
“我倒是听说了,可这过程么,待会他到了却要问问。”谢长卿脸上也浮现些玩味的神色。
帘外。
“大人,尹天麟带到了。”柳络低下头恭敬的说,身后就跟着尹天麟。
凤鸢忆转头望去,就看见一个瘦弱的身子。
“让他进来。”
帘子被抬高,一个小小的人儿走了进来,低着头却不卑不亢,站定之后单膝跪地:“小的尹天麟,叩见相国大人。”
进来之前,柳络就已经教过他礼仪了,他也就没那么紧张了。
“起来吧,不必拘礼,今日找你的不是我,是这位姑娘。”谢长卿朝凤鸢忆一笑,你看着办。
凤鸢忆瞧瞧的瞪了他一眼,听说这老相国是只老狐狸,看来这谢长卿是只小狐狸啊。
听到谢长卿温润的声音,尹天麟心里的不安又平复了些,这位相国大人感觉不错呢。听到是位姑娘找他,心中惊讶,却又不敢抬头看,甚是难受。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却好听的声音响起。
“抬起头来,我既不是官也不是你的主子,不必拘于礼数,今日我想问问你,如何帮青夫人找到耳环的?”凤鸢忆望着他问道。
尹天麟抬起头,撞进一双如墨般的眸子,眼中的光点似乎坠入了满天星辰,勾魂摄魄。
凤鸢忆看他呆呆的样子,不禁低声一笑,这孩子呆的还真可爱,他的眼神清澈,不若那些世家子弟看她的眼神,只是单纯的惊呆了。
尹天麟回过神来,这位姐姐真是好看,他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耳根又红了个透彻,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凤鸢忆也不勉强,便说:“你且放心,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我保证只奖不罚。”
尹天麟想着这位姐姐长的跟天仙似的,人也和善,便又重新抬起头,说道:“前些日子青夫人丢了一只耳环,找了很多地方没有找到,下人们也不敢拿夫人的东西,我便问了问下人们夫人是在哪里丢的耳环。当日夫人在沁园散步,回来之后就找不到了,定是掉在了路上,可路上却没有。沁园的路上有一些古树,而我发现古树上栖息着一种鸟,这种鸟我在书里看过,它喜欢衔一些发亮的东西到巢穴里,而青夫人丢的耳环恰好是紫水晶,我便大胆一猜,可能并非人为,闲来时便自己爬上去挨个看了看,果然发现了耳环,还有一些以前丢失的东西,便安了大家的心,不至于人人自危。”
“你将耳环送过去了,为何将其他的东西也送过去了,那些东西一件可都能够你们家吃几辈子的。”凤鸢忆挑眉问道。
“读圣贤书怎可做偷盗之事,这位姐姐说笑了。”尹天麟皱皱眉头,不仅夫子教过,娘也说过,别人的东西不能拿,他时刻不敢忘记。
谢长卿赞赏的点点头,眉目含笑的看着尹天麟,又看看凤鸢忆,见她也在看自己,知道她是故意让尹天麟说给自己听,便点头一笑:你挑的人,自然是没问题。
凤鸢忆颔首一笑:“你家中是否还有一位久卧病榻的老母?”
尹天麟猛地一愣:“你怎么知道?”
“你父亲在府外,我恰巧碰到,他托我给你带信,回家看看。”凤鸢忆避重就轻,没有告诉他,他娘亲病重,怕他扰了心神。
“我娘她……。”尹天麟咬咬牙,朝谢长卿看看,这相府每月只有规定时间能回家去。
凤鸢忆自是明白,便说:“相国大人已经知道情况,今日叫你来,便是要让你回去看看,这些银子你且拿着,相国大人说你找到了耳环该赏。”
尹天麟“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这位姐姐和大人的大恩大德,尹天麟必定结草衔环!”
“你且去吧,拿着这枚令牌,没有人会拦着你,给你娘看好病再回来找我。”谢长卿拿下腰间的令牌递与他。
尹天麟双手接住,磕了几个响头:“天麟告退,我一定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