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
咝。
慕挽晴浑身一个激灵,也猛然睁开了双眼。
晶莹剔透如琉璃的药粉闪着珍珠的光彩,一点一点渗入手臂的伤口,引发火辣辣的刺疼,但和唇上撕咬的痛感一冲,便淡了些许。
她清醒几分,却依旧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唇上的吻不知何时突然变得缠绵温柔,膜拜般的轻轻舔舐,柔柔摩挲,磨得她心神恍惚荡漾飞仙蓬莱,连盘桓浸染唇齿之间的血腥味都可以忽略。呼吸不那么流畅,她难受地蹙起娟眉,全身仿佛随波逐流在火热的岩浆中,便不自觉嘤咛一声,正是这个时候,裴逸却突然再次狠狠咬了一口。
一线嫣红灼目如朱砂,顺着原来的血痕挂落,慕挽晴疼的浑身发颤,终于忍不住伸手狠狠捶他肩膀,想裴逸却突然放开了她,两人额头相抵,胸脯起伏,面色酡红,气息相缠,许久才都平复喘息。
慕挽晴瘫软在他怀里,久久才找回自己的理智,虽然知道他是为了给自己上药才这样做,但第一遍咬过了,第二遍算什么!
她霍然忿忿望向瞪向裴逸,却见他双眼紧闭,面色苍白,极不舒服的样子。
慕挽晴心中一惊,联想到早上他的孱弱模样,再大的气怒都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她急忙从他怀中钻出,扭身就要去掀帘叫人,身后一双手却突然伸出,握住她的胳膊,没用什么力气,使了巧劲,手腕打了个转一拽便将她拉了回去。
“裴逸……”慕挽晴跌坐在他对面微喟,“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我没有逞强,不是都说了,是昨晚陪你吹风落下的。”裴逸一笑睁开双眼,“我自小处尊养优惯了,这陪人在屋顶吹风还真是头一遭,难免不舒服。”
慕挽晴不答话,定定望他半晌,随即别过脸,长睫微垂,抿唇。
直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可是如果他不打算告诉她,她磨破嘴皮子也没有。只是不知为何,那个虚虚弱弱连眼皮子都没有力气睁开的身影闯进脑海,心中竟泛疼的很,抵得上千刀万剐。
下一瞬她突然抬起头,不自觉伸手,轻轻摩挲他的面颊。
五指纤纤,指尖微凉,他的面颊却灼热无比,一触之下慕挽晴回神,面色瞬间涨红,为这不由自主做出的怜爱动作羞涩,急忙又要缩回手,却见裴逸低低一笑,先她一步抬手紧握住了她的柔荑,顺手一转将她捞到自己怀里,摸着她的长发,拖长调,一遍一遍重复,“你呀你呀你呀你呀……”
腰间的手紧紧桎梏,慕挽晴被迫卡在他的怀中,想着按照泡沫言情剧定律,下一句必然是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谁料他慢悠悠道:“你这个不让人省心的。”
慕挽晴还恼着他先前凶狠的撕咬,没好气地反驳,“你才不让人省心!”
裴逸低头看她,那如蔷薇芬芳的饱满红唇,像小女孩家撒娇般地微微撅起,别有一番韵致,他忍不住心神一个荡漾,失笑道:“说的就是你。”
“以后还敢不敢了。”他一边笑一边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
“啊?”慕挽晴仰头看他,神情不解。
裴逸却不说话了,目光下移,落在她腰上,迸射出森冷的寒气。
慕挽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瞬间明白了,原来他还惦记着刚才的事。
原来刚才这人各种大神般的淡定自若安然从容处之泰然都是装出来的!
原来这人是……吃醋了!
“刚才……他也是好心……”心里在为这个发现微微窃喜,她试着解释,却觉得舌头在绕弯打结,最终在裴逸平静至凛冽的目光中偃旗息鼓。
那眼神看似宁静无波,却恍若夹风带雪,看的人心尖直哆嗦。
于是慕挽晴缩在他怀里,狠狠哆嗦了一下。
随即忍不住恨恨嘟囔,“霸道!”
“再怎么霸道也是对着你。”裴逸的表情缓和一些,终于不那么冷意逼人,闲闲道:“你既然肯让我欺负,便是心里有我,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到头来不要说是我逼你的。”
“霸道!”慕挽晴气的咬牙切齿,可是想到自己打打不过人家,说说不过人家,只能红着脸,瞪大眼睛瞋他,回应的仍是那两个字。
“怎么不说‘我的荣幸’了?”裴逸饶有兴趣地看定她满脸红晕,那如向晚穹苍漫天铺展的瑰丽红霞,心中竟也燃起了温暖的火苗,静谧灼烧,持久恒亮,带着幸福甜蜜的味道。
慕挽晴脸色一整,嘴角上扬四十五度,露出八颗闪亮贝齿,摆出慕小姐标准的温和假笑,笑吟吟道:“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