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命案,食客们被悉数驱逐,偌大的满香居瞬间空寥,酒楼的堂倌被拦在门外,眼巴巴望着里面,心急自家掌柜去了哪,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飞渊带着一部分随从送聂王府的侍卫回府,其余人则守在屋门口,出事的屋子里只剩下了楚云修和楚云景。
“可以起来了。”
楚云修话落,地上直挺挺躺着的人突然抖了一下,接着扭扭身子,慢吞吞地爬起来,左揉胳膊右揉腿,一脸苦相,“四哥你出手太狠了。”
“我不过说了一句下去,”楚云修冷冷瞥他一眼,“是你自己后空翻用力过大。”
楚云景委屈地努努嘴,心想你是只说了句下去,可那句下去凉到了心坎里,把他惊得不行才没掌握好力度。
一边揉着发酸的身体一边环顾四周,被满地的血污和软软垂着头被钉在墙上的人恶心地有点想吐,他对刚才的事还心有余悸,不禁问:“四哥你下手这么重做什么。”
“怕了?亏你还是七皇子,”楚云修语声清淡,脸上依旧是漠然神色,“就这么几个小喽啰都镇不住,真枉费了京城神射手这个名号。”
楚云景立即不服地撅起嘴,振振有词,“这不一样,骑马射箭,驰骋草原,讲究的是疏旷天性的放纵,和举刀杀人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他脸色肃然掷地有声,楚云修却听的有些心不在焉,目光落在门口,想起方才慕挽晴温顺乖巧窝在裴逸怀中被抱走,不知为何心中起了莫名烦乱,他皱皱眉,突然凛声道:“殊不知你文采竟如此不错,不如明日我向父皇请奏,让你在翰林院供职,给你个机会一展才华。”
“别!”楚云修登时一跳三丈高,“我哪也不去!”
“不去就老老实实呆着,别说话。”楚云修眼色冷冽,吐出的话像冰过的针,砭骨寒凉,楚云景抖抖索索打了个寒战,立即便噤声。
嘴上不说话了,心思却转个不停,眼角偷偷瞄着看上去心情不太好似乎还有些恼怒的四哥,觉得今天的他有些不一样——以前的他永远是沉肃冷冽,喜怒不显于面,而刚才的他看见有人伤了慕挽晴便悍然出手,一把长剑直穿心脏把人钉到墙上瞬间毙命。
联想着方才的场景以及慕王大寿那日的事情,一个大胆的八卦念头如野外小草般疯长,呼之欲出。
随即他不怕死地凑上前,凑到楚云修耳边,贼兮兮悄声问:“四哥,莫不是你也看上那丫头了?”
楚云修的身子微不可闻地一僵。
片刻沉默。
随即他静静道:“没有。”
“哦。”
楚云景讪讪退了下来,有些兴致缺缺,屋里陷入沉默。
因为这件事还需要交代,两人都不急着走,楚云修负手踱到窗前无言遥视一碧万顷的春江湖,楚云景则脱下自己身上沾了斑斑血迹的褴褛衣衫,只留淡青中衣,扭头四顾,想在屋里找块干净的落脚点,目光最后落在唯一完好无损的禁凳上,只是那凳子上也洇了几滴殷红鲜血,他浓眉一皱又立刻舒展开,将外衣翻过来,随手一搭铺好,身子一跃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