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海棠以及几个宫女住在一间里,把自己的东西放下,就赶紧去给蓉月整理东西。
海棠说;“听说,这次娘娘得多留格格住一阵。”又悄悄对我说:“能见着,还不定怎么高兴呢。”说着比个八的手势。
我就去拍她的手:“姐姐整天就说我,现在你这是干什么?”我们两个相视而笑。
我们做奴才的也没什么事,前边有宜妃自己的人伺候,我们也就在蓉月的房间呆着,在这里还不如在王府,连承乾宫的门都不敢出。
十分后悔,不如当初趁这个机会请假回家,看看额娘看看德凤去,来这遭罪干什么?还被四阿哥胤禛吓得不轻,真是吃饱了撑的。
海棠一般就做针线,我则在一旁看书。今天宜妃带着蓉月还有全宫上下的人出门。海棠跟去伺候,我自告奋勇留下守屋子。
正好趁机洗个澡,寄人篱下不敢太过分,已经有四天没洗了,就觉得自己身上都有味道了。我是足足泡了一个时辰才算舒服,换了干净衣服出来。
反正没有人,我就散着头发回蓉月的屋。近来我给她守夜,日用的东西都在那里,我拿手巾细细擦头发慢慢往内室走去。
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站住?”我大吃一惊,那少年就站在里屋门边靠着门框审视着我。
微扬着头神态高傲,如此精致俊美的美少年,丹凤眼里却全是不屑。
要给他请安,他不耐烦地一摆手说:“没有人,就你吧。”
说完不等我反应,他就把衣服解开了。我脸都绿了,这是什么阵仗?
难道他小小年纪要非礼更小的我?
他把衣服褪到手肘处就停下了,转过身背对着我,微回头叫我。“发什么傻,来给我上药。”
暗骂自己无耻,看来我这颗不知羞耻的老心,想的太多了。
忙走过去,从他手里接了药瓶,他后背上是一块一块的瘀青。他吩咐我:“把药在瘀青的地方涂上,轻轻地揉开。”我答应着,照他吩咐做事。
镜中能看到他的表情,我一涂药,他就皱眉。
我低声问:“手重了?”他不说话,我只好把力道放轻,一边还给他轻轻吹着。
他忽然笑着跳开挠后背:“太痒痒了。”
我心里没好气,面上还得仁者问:“那到底轻了重了,您得说句话啊。”
他倒有理了,把眼睛一瞪喝道:“我不出声,就是正好。”我郁闷谁让您眉毛皱成那样。
总算把药上完了,他拉上衣服又支使我给他系上扣子。
这不是欺负人吗?你自己解的时候就那么痛快:“这位主子,奴婢手苯您还是自己来吧,要不等别的人来伺候?”
他瞅我一眼自己整束衣装,我头发基本干了,正好对着镜子梳头。他在我身后,自己系扣子。
恍惚间仿佛看见一对夫妻早起时的情景,我们俩一个穿衣服,一个梳头发。
以前和苏悦然也这样一前一后的站着,总以为可以一生一世,却发现世上原来没有一生一世这件事,一个人的一生原来只有自己。
现在,我成了另外一个人,处在另外一个空间。
而他,成了别人的丈夫。
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落了泪,我忙侧头把泪擦掉。自从来了这里,我还没哭过,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一场梦,所以我从不感到伤心。
还好他低着头没有看见,临走时警告我说:“今天的事,别跟别人说。”
这句话让我越想越郁闷,搞得像是偷情。
我站在梳妆镜前,打量镜中的初九,她长大了会是个迷人的女孩,秋水般的双瞳,芙蓉似的脸庞。怪不得海棠说我抛媚眼,我不该笑的。
所以我从来不肯打扮自己,总是低着头。一个有这样面貌的女孩子,却有这样低微的身份。
有野心当然好,只是弄不好,就鸡飞蛋打了,不能不谨慎。
返身出来里屋,却发现桌上有一本书,这不是蓉月的,不会是那位留下的吧?
这才想起那位是哪位也没打听,不过肯定是个阿哥。
做官掉了印,读书拉了书,发好心给他送去吧,要是能追上的话。
我拿着书跑出了门,远远看见他的背影,我忙追上去,却眼看着他拐了弯。不敢喊,只好快跑几步。
等我转过去,他又转进一个院子。我郁闷大了,姐姐我还没追着谁跑过呢!
跑得我上下气都不接了,我走近一看才知到了御花园。院子里这个山,那条路的,哪会还有他的影子?
灰心丧气正要走,却隐隐听见脚步声,好像很多人。我头发倒立,想起胤禛冷森的警告“这里可是皇宫”我一个小丫头这样乱跑乱撞,小命只怕保不住了。
忙一猫腰,钻进一旁的假山石洞中。还未等我的心平静。一只手从后面捂住我的嘴,那人的另一只手,紧紧地勒着我的腰,我的手臂就这样被制住。
我学过女子防身术,这是最可怕的情景,我毫无反抗的机会。何况我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
我不敢挣扎,事实教导我们,这时候过分挣扎,会让坏人丧心病狂。
一个低而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出声。”
我就落了泪,悦然的声音,我永远不会听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