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皇太子行将举行册妃大典,蓉月要进宫去小住,海棠对我说:“你也该去见见世面。”便推荐我一起进去。福晋还有几分犹豫,蓉月却答应下来。
这样的热闹非凡,这样的喜气洋洋,在我看来真是没有必要。当了太子就一定是皇上吗?不知那位石氏,有没有批过八字,看看自己有没有当皇后的命?
蓉月跟着福晋座在前面的车里,我和海棠则在后面装物品的车里。
海棠颇有得色:“第一次进宫高兴吧?”我得捧着海棠:“多谢姐姐,我才有这样的机会。”。
她又一脸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这也没什么,咱们格格哪一年不来几趟?”我艳羡似的堆着笑。
车停了,有侍卫上来搜检车马,福晋的车驾略意思一下也就算查过了,我们的车就得细检,我和海棠只好下车来等。
在一旁站着的侍卫老来瞧我,我也瞧他眼熟,仔细一回想,原来是宋婶的儿子富贵。我经常在庙里,他以前在军营,一年也就过年时见几次。
这才想起来,我额娘有一次和我唠叨,说富贵调回京城在宫里当差了,当时我没往心里去。
我想问他好,又不敢随便说话,只好遥遥也对他点一下头。
他跟身边的侍卫长低声说句什么,那人点头同意了。他就凑过来低声跟我说话:“有什么话带吗?”
我微笑着摇摇头:“富贵哥就跟我额娘说,我很好。”虽然担心德凤,但觉得师傅那里还是有空,自己亲自去才可以。
检查就快结束,我忙补充说:“问大爷婶子好,有空我回去看你们呢。”他微笑点头。
检视完了,海棠催我上车,我答应着,回头对富贵笑一下算是告别。上了车海棠就怪笑:“他是谁啊?”
我不以为意:“邻居家的哥哥。”
海棠笑着推我头:“小小年纪就会使媚眼迷人。”
我无奈的摊手:“这话从哪来?”
“上车时,回头冲人笑,你没瞧见?你那位哥哥脸都红了。”
“他从来就腼腆。”海棠不理,仍拿这话取笑我。
车马又停下来,我挑了窗帘子往外想看个究竟,一辆马车正从我们旁边经过,原来我们是为了给它让路才停下的。
有人在后面急喊:“四阿哥,四阿哥。”
四阿哥,雍正?在哪?我完全兴奋起来。
这时候要与我们擦身而过的那车停了下来。
一只修长的手挑开帘子,那张清俊淡雅的脸跃入眼中。十七八岁的模样,好年轻干净的人?我有点呆愣的看着这个人,这就是四阿哥吗?
我印像里一个杀兄屠弟的君王,原来是这样一幅面貌。
我们的车马离得很近,他微一侧眼就看见我。不知为什么被他目光一接触,我有如触电,慌忙把帘子放了,躲回去。
我害怕他!我不知为什么这样害怕他,我的手都在发抖。
后面的人跑上来,给他行礼。
他淡淡地问:“什么事?”声音很好听,仿佛珠玉般荣润的感觉,却也如珠玉般冰冷。
来人答:“回四阿哥的话,太子爷吩咐,让您得空去一趟毓庆宫。”
“知道了。”他答着,又吩咐车辆可以走了。
我忍不住又挑开小缝看出去,直看到车马走远才松了口气。
海棠微笑问我:“看见四阿哥了?”
我赶紧摇头撒谎:“没看见。”
她少不得警告我:“以后可别这样,要是让哪个厉害主子瞧见了,你跑不了一顿打。”
我忙答应,原来我的举止是失仪的,这么说四阿哥他好像还放过了我。
听说这位大爷喜怒无常,看来我大约是撞在他高兴的时候了。
我们要去宜妃娘娘的承乾宫,老远就下来走着进去,我们这些奴婢,还不如主子的一车东西值钱,东西还能坐车进去。
低声跟海棠抱怨:“姐姐,咱们还不如是件东西呢?不用自己走。”
海棠强忍住笑:“少说两句吧,这里不比家里。”
走了半天才进了景运门,看见乾清门,我们规规矩矩的跟着太监贴着墙根走,做贼似的。
忽然带头的太监跪下去行礼,我们也忙跟着行礼。
“四弟,你刚回来,怎么也不回去歇着?”问话的人说话的腔调里带着儒雅气韵。”
四阿哥也温和应答:“刚给皇阿玛回了话,还得去太子那儿。”那人就感叹:“太辛苦了。”
我郁闷的是,明明一起进的宫,人家都回完话了,我们还在路上蹭。
这二位经过我身边时,四阿哥突然停住脚步,问带头的太监:“这些人是什么人?”
那太监答:“回阿哥的话,是安亲王府里伺候福晋和格格的。”
他冷冷的恩一声,又对太监说:“好好管束她们,这里可是皇宫。”太监答应了。我一身冷汗,谁说他高兴?
这个人真是,说好听他叫严谨,说难听他就是小心眼。
我一个还没长开的孩子,他也不失时机地吓唬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