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冷焰,在发现景戈不见了之后担心害怕得立马命店里歇了业,出动了所有人去寻找景戈,对于这些情况,身在军营的景戈自是不知。
天色渐晚,王坚命王安节送景戈回去,景戈也未拒绝。军营里没有马车,她又不会骑马,只得与王安节共骑一乘。
照顾到景戈第一次骑,所以马奔跑的速度并不快,颠簸之间景戈几乎整个人都是靠在王安节怀里的,以至于他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这样亲密的动作让景戈忍不住的心跳脸红,“你能不能让马跑快些,家里人找不到我该着急了。”她试图利用说话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不能。”王安节冷冷的声音在景戈耳边响起,他是希望这条路永远不会有尽头的,甚至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那天我看见儿子了。”他说。景戈听出了王安节话里的试探,担心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景戈一颗心就这么悬在了半空,久久不能平息。
“那是我儿子,请你分清楚!”沉默半响之后景戈不悦的纠正。
其实王安节先前是不确定的,从第一眼看到景初时他就觉得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当时只是怀疑,算起时间来景戈的孩子也恰好是在他成亲前后怀上的。他想,或许,成亲前那一夜,他是不是与景戈发生过些什么,只是他自己不记得了。
现下见了景戈的反应,王安节更是确定了几分自己心中的猜想,“我不会和你争孩子的,你放心。”
景戈是下定了决心打死不会承认的,就算王安节认定景初是他的孩子,可那又如何,反正这个时代又不能检验DNA。
她知道,一旦承认了景初是王安节的孩子,王家必定不会答应让他们王家的子孙流落在外。她清楚的知道,对于王家这种势必世代为国尽忠的家族子女而言,终是难得善终的。
成长在这种家族里的辛苦不言而喻,女子从一个深宅后院到另一个不见天日的牢笼,她们通常都是家族利益的牺牲品,作为一颗颗棋子任凭他人摆布,再是天真单纯的女子也会在各种勾心斗角中逐渐变得心狠手辣,然而,会真正获得幸福的,不过是凤毛麟角。
男子为了家族利益和声誉,在官场上步步为营,言行举止慎之又慎,即使清正廉明,只要一旦站错队少不了会遭到排挤打压,郁郁不得志,最后抑郁而终。
景初是她的孩子,景戈不求他的一生荣华富贵声名显赫,只要他能够平安健康而又幸福的生活,即使平凡一些也没什么。
两人骑着马慢慢地向着景戈家住的街尾行进,借着某些店铺前悬挂着的微弱灯光,景戈隐约看见前方路中间有一个人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经景戈这一提醒,王安节显然也看见了,他翻身下马,叮嘱景戈乖乖坐在马上别动。
景戈看着王安节向那黑暗中的人影靠近,两人对峙之下岿然不动,她有些害怕的唤了王安节一声。随后,人影动了,径自朝景戈所在之处走了过来,却不是王安节。
人影一把将马上的景戈给拉了下来,突然其来的动作吓得景戈连声呼救,喊出来的却是王安节的名字。黑影接下来的动作更为粗暴了,一把将景戈扛在肩上就走,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经过王安节身边时,景戈看到他满脸笑意却就是不救自己,“王安节,救我……快救我……”景戈本能的求救。
“戈儿,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就救你,如何?”王安节微笑着说,讲这话时那双明亮的眼睛望着的却是那扛着景戈的黑影。
“王安节,你敢!”扛着景戈的黑影忍不住暴喝,他这一出声景戈瞬间安静下来了,也不再挣扎。
景戈心里暗道一声这下惨了,她居然没能认出黑影就是冷焰,忐忑不安中已经到家了,王安节没有跟来。
冷焰将景戈扛进屋砰的一下扔在了床上,她闷哼一声也不敢有别的动作。因为景初嚷嚷着要找妈妈,苏柳拗不过便将他带了过来,两人终是耐不过冷焰冰冷刺骨的眼神匆匆看了一眼景戈便逃之夭夭了。
景戈坐起身来,低垂着头不敢看冷焰,心里七上八下的,“对……对不起!”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开口道歉,头却是低垂得更厉害了,巴不得寻了个地洞钻进去。
冷焰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害怕得缩成一团的景戈,“我……你真的就这么讨厌我么?”
“啊?不是不是……我没有!”景戈反应过来后惊讶的连声否认,冷焰这时不是应该很生气的吗,她以为他会很生气的冲自己吼的。
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仰望着冷焰说,“对不起,我是害怕你会生我气!”
她看见了冷焰眼里的脆弱和受伤,原来,他也不似自己所以为的那般坚强,而自己,却总是让他受伤。
十二月,天气愈发的寒冷冻人。这日,景戈和冷焰正在店铺门口帮着伙计们给缺衣少食的流民们派发吃食,忽闻人群中一阵骚动,景戈听见几人在讨论,说是蒙军派降将晋国宝来招降,王坚拒之不见,并将晋国宝赶下了山。
一传十十传百,这则消息立即引得全城百姓一阵躁动,百姓们议论着蒙军如何强大如何如何的战无不胜,令闻者无不恐慌。
也有较为理智的聪明人,他们冷静的分析着战争局势,散布钓鱼城地势险要蒙军不易攻克的消息以之安抚民众惶恐不安的心。
天空飘着鹅毛大雪,又一年的春节临近,节日的喜气将百姓心中对战争的恐惧冲淡了些许,大街上人。流如常,店家照常营业,该置办年货的依旧置办着年货。
看着街边上无家可归的流民,衣衫单薄冻得簌簌发抖者大有人在,景戈心里忍不住的责怪起王坚办事不利,冷焰在一旁将她的反应悉数收进眼里。
她想帮助所有无家可归的人,但却能力有限,即使择其弱者而助之,也必定遭其强者而夺之。
回家之后,景戈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和冷焰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先由他们自己出资为那些无处可去无家可归的老弱流民建一间暂时的收。容。所,再由景戈去与王坚商量,问他打算如何安排。毕竟那些年老体弱的人们经受不起这天寒地冻,所以必须得尽快的安置好他们。
另一边,王坚并不是不关心民生疾苦,只是一直苦无良策罢了。现下,景戈寻来将自己的打算说与王坚听了,当下便得到了他的支持。
最后商量的结果是,由官府出资,协助景戈建立收。容。所,年老体弱,幼小妇孺者皆可无条件的受到帮助。至于年富力强者,可自愿充军为守护钓鱼城尽一份力,也可自行决定是否愿意进入城中大户家为奴。
王坚命令一出,城中民众大多积极响应,也有少数不愿收容流民为奴的大户,在遭受民众的唾沫星子和白眼之后还是不情不愿的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