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睡不着,他也不勉强自己,索性起床欲到外头走走,舒散舒散积淀于心中的烦恼。怎奈外头下着大雨,只得在厅堂踱来踱去。待雨渐渐小了,因只想一个人走走不欲惊醒其他人,就自个儿打着伞提着灯笼朝外面行去。走着走着,看到不远处的一间厢房里还亮着灯,正是药药和玉蓉居的那间厢房。这么晚了还没睡,她们在干什么呢?
只见厢房的纸窗上映着一个纤长苗条的影子,正自翩翩起舞,身形飘逸非常竟自把他看呆了,他不由自主地走近厢房收了伞在窗旁驻了半会儿,倏然有一股魔力驱使着他,使他不满足于看影子起舞,他强烈渴望看到真人跳舞,想要知道是谁在跳舞,他不由得用舌间添了添食指,点破窗纸凑眼朝里头瞧去。即便他晓得半夜里偷窥女子闺房是种极其不检极其恶劣的行为,而此时的他简直与色狼采花贼无异,但他控制不住自己,他的一颗心已经为里边的舞蹈所沦陷,所痴狂,使他着了魔般什么都不去顾忌,只想好好瞧赏瞧赏那曼妙的让他感觉如在梦中的舞姿,真是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
由于他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舞蹈上,根本就没留意到坐在床上欣赏舞蹈的药药,又加上玉蓉和药药长得有七分相似,昏黄的烛火下哪里辨认得清,因而他心下认为跳舞的就是药药。此后,他就一直对那晚他所看到的舞蹈念念不忘,无论是吃饭睡觉还是在外头打点生意。他每天深夜都会有意走到那边去,然每次都失望而归,那边的厢房没有一个亮着灯的,她们都睡着了。当下在这个风景如画的好地方,衬之于舞蹈的点缀,那是再绝妙不过了。
金泽知道这个要求并不过分,而他内心又是渴求已久,他想以药药爽朗的性格会答应他的。
岂知药药道:“少爷,我不会跳舞,我从来没有跳过舞呀,我叫玉蓉教……”“你……你说什么,玉蓉……”金泽讶异地打断道。
“是呀……”药药道:“我叫她教我跳舞但她死活都不肯……”
“原来那晚是她在跳舞……”金泽喃喃道。
玉蓉是个青楼女子自然能歌善舞,他早就该想到是她的才对,怎地就一贯认为是药药呢。
“对呀,就是她……”药药笑道,突然面露惊讶,盯住金泽问道:“你怎地知道那晚玉蓉在跳舞的?”转念一想,药药叫道:“哦哦,少爷,你三更半夜的竟然跑来偷窥我们。”叫得那么大声,委实把金泽吓出了一身冷汗,忙做“嘘嘘……”两声道:“药药,小声点,小声点,你误会了,我那是睡不着,到外面走走,看到你们房间还亮着灯,又看到有人在跳舞,我被那舞蹈给吸引住的,才戳穿窗觑眼去看的,绝不是存心偷窥,绝不是!”
药药歪着脑袋,神情古怪地看着他,是信非信。
金泽见她这幅样子,赶紧举手作势道:“我金泽发誓,我真不是存心要偷窥药药你们的闺房,如果我所说的有半句假话便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药药“扑哧……”一声笑道:“我又没说不相信你,看你那认真的样儿还发起毒誓来了呢,要是你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了,我花费在你身上的心机可全都要付诸流水了,这也太不值得了。”
金泽知道药药相信自己,舒了一口气又道:“玉蓉那,你迟早都会告诉她的,到时候就拜托你好好替我解释解释。”
药药拍拍胸膛道:“那还不容易……”
话音刚落,一小厮急急跑来躬身道:“少爷,药药姑娘……”
“有什么事儿吗?”金泽问道。小厮道:“夫人要小人来找药药姑娘,说有人找她在客厅里等着。”
金泽看了眼药药,似询问这回又是谁来找你。前两个月,也没见什么人找过药药,两个月后如何就这么多人来找药药了,真叫金泽费解。
药药回了眼他,似道:我也不知道。什么人来找她,她确实不晓得,但她唯一晓得的是绝不会是龙石延。
药药和金泽来到客厅,见到坐在椅上一袭白衣,优雅地抿着茶的人后,差点没把她喜晕,那不是她旦思夕想的龙石延是谁!这时龙石延也看到了药药,长身立起朝她微笑。药药激动得也不管旁边有没人,直接奔着扑进了龙石延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龙石延回揽着她,眉宇微蹙,低头在她耳旁轻声道:“还是那般毛毛躁躁、不顾一切,这么多人看着呢。”口中虽如此说,但心里却不得不承认他就是喜欢她这种不顾一切直来直去的性格。
药药大声道:“我才不管呢,谁叫你们食言,这么久了也不来看……”说到这,药药顿时想起了杜水苋和她说的那些话,登时停住一把推开龙石延,凤眼圆睁道:“龙哥哥你们为什么那么久了都不来看我?”
龙石延启口正想解释,药药根本就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接道:“是不是因为杜小姐,我知道了我都已经知道了,你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给奶奶逼着才娶我的,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不爱我,你爱的是杜小姐。你想着把我娶回去,等我生完孩子就休了我,然后把杜小姐娶进门,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欺骗我……”说着说着,药药愈哭愈汹,到最后都泣不成声了。客厅里的众人听了无不颜色俱变大吃一惊,当然龙石延的惊和金夫人他们的惊迥然不同。
龙石延剑眉倒竖由惊转怒道:“药药,你胡言乱语的,都说了些什么话!”
药药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我说了些什么话,龙哥哥心里不是最清楚吗,还问起我来了。”
药药哭得龙石延心都揪起来了,当即柔声道:“我真不知,这些话你都是打哪听来的?听谁说的?。”他觉得药药不会无缘无故地说出这样一番令他感到荒谬无比,令她自己情绪失控反常无已的话来,肯定是有人和她说了些什么,才致使如此。
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不承认,药药好生气愤,泪眼怒瞪了一眼龙石延,走到金泽旁边,挽紧金泽的手向龙石延道:“龙哥哥,你不必感到为难了,你也不必百般无奈地被逼着娶我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是金泽少爷的。”
药药当真是语不惊人誓不休,刚说完,便差点没把金夫人吓晕,把金泽吓傻,把龙石延吓坏。
“你……你说你怀的是……他的孩……孩子。”龙石延怒颤着手指着金泽,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药药心中一痛一沉,咬牙道:“是!”果然和杜水苋所说的一样,他是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孩子,现在知道孩子不是他的了,心中肯定是十分狂喜所以才会激动成这个样子。
虽然龙鸿天和金老爷子的关系非常友好,金龙两家也相处得很融洽,但龙石延却与金泽不甚太熟,特别是金泽患上积脂累欲症后两人更是不曾来往。
本来龙石延知道药药离开龙家后的种种遭遇都拜金泽所赐,即便金泽是身不由己的,龙石延依然对他存下了芥蒂,所以这下他哪里还抑得住在他胸腔内狂窜的熊熊怒火,直冲过去挥手就是重重的一拳,将毫无防备还处在呆怔状态的金泽打倒在地,接着大声吼道:“你都对她做了什么,连禽兽都不如的东西!”说着挥拳又要打去,这时金泽已经神醒,赶紧挥手格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