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药拉下脸来道:“不说出来才好,说出来就大祸临头了。一个人受罪总比两个人罪的好,况且你虽然是真的玉蓉,可你没干那施毒粉坑赎款的事,那头怪兽才不管什么真玉蓉假玉蓉的呢,他要找的就是我,对他下哈哈粉并坑他赎款的我。”
玉蓉听药药这么说倒是有理,加上好奇心被燃起,愧疚感也减轻了不少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还有你还没说完你的故事,你怎么会变成我来着?”
药药娓娓道:“我姓司徒名药药,那天我因找人找到了忆欢院那头去了。晓得那是种什么地方我也不敢逗留,只站在忆欢院前望了望就要调头回去的,谁想忆欢院的鸨母红妈妈带了两个汉子走了过来拦住了我,把我当成你给抓了回去也是关在了一间跟这里没什么两样的柴房里,等到晚上便带我到你的房里命小琪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我去接贵客,所有人都把我当成了你,小琪也不例外。让我接的贵客就是金怪兽,我趁他逼近的时候,主动抱住他,把准备好的哈哈粉撒到了他颈背上。当我看他笑痒得可以的时候,脑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就是让金怪兽赎我们出去。一来他有的是钱,二来身陷囵圄的我难再逃得出去……”
玉蓉截口道:“小琪也自由了吗?她现在在哪?”焦急地想知道如同手足的小琪现在何处,言语里亦掩饰不住兴奋。
药药笑道:“玉蓉姑娘不用担心,小琪自由了,现在在我家里陪着我爷爷呢,我们都把她当成家里的一员了。”
“真的吗?那我就放心了,谢谢你药药姑娘。”玉蓉黑暗中站起身要向药药鞠躬表示感谢,被药药拉坐下来止住了道:“玉蓉姑娘,我和你一样早把小琪当姐妹看了,不用这般客气的,你这么做倒是生疏了我和小琪了。”
玉蓉点头道:“嗯,那我们都不要姑娘长姑娘短的叫了,也是生疏的,我们年龄相仿,直接呼名就行了。”
药药摸着并握住玉蓉的手道:“再好不过了,我就叫你玉蓉,你就叫我药药,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嗯……”
“打的疼吗?还有他踢到哪了?我帮你看看,伤着了没有?”药药关心问道。
“我没事儿,少爷下手不重,倒是你的脖子,疼不疼,我帮你揉揉会好些的。”说着,玉蓉伸手去摸索药药的脖子,手掠过的地方就像被羽毛拂撩着的一般,搔得药药身痒痒的格格直笑。
“我呵呵……看你哈哈……有事儿,我也呵呵……帮你揉揉哈哈……”双手向玉蓉身上袭去,玉蓉被她搔得亦兀自笑个不止。两人的笑声充溢着整个柴房,驱散了浸人的黑暗和恣意飘荡的霉臭。连守门的两个小厮都被她们的笑渲染了,然他们是笑得别有意味的:踢伤了少爷,都不知怎么死,还笑得如此肆无忌惮!两人互相挠滚了一阵,都笑不过气了才双双停下手来。
“玉蓉,你说他们会拿我们怎么办呢?”药药伏头坐起不无担心问。
玉蓉道:“夫人只有金泽少爷一个儿子,金泽少爷是夫人的心肝和命根子,你踢伤了他,等于要了夫人半条命,要是他真有个三长两短,夫人也不会让我们活着的。”言讫,玉蓉喉头哽咽,心下悲戚。她在金宅的这段日子,亲眼看见一个被少爷带回来的姑娘,因不肯被少爷玷污,反抗中拔头钗刺伤了少爷,让夫人给知道了,打了她五十大板,打得她只剩游丝般微弱的气息,要不是少爷受伤不甚重,她可是没活的可能了。如今药药踢伤了少爷,也不知情况若何,看那又是请大夫,又是人抬的形势,少爷定是好不到哪去了,这下应该不止是打五十大板那么简单了,怕是她们俩都小命难保了。
药药听了撅起嘴不满道:“我没怎么用力,当时他掐着我,我也使不上什么力气来,我看多半是小题大作装出来的罢。”事实上,药药的确是使了狠劲儿的,那也是怒极攻心的缘故,可那股狠劲儿也只使得出平时的三分之一,因为他掐得她都快断气了哪还能积聚力气去踢他。
玉蓉把脸一红道:“你踢的可是少爷的命……命根子,不用多少力就能导致重伤的,你要真使上力气来,少爷早就没命了而我们也只有乖乖等着给少爷陪葬咧。”
药药不以为然道:“我看他身庞体壮的,哪有那么容易死了的。还有你毕竟服侍了他一场,他也不顾情分,又是掴你耳光,又是踢你的,你还少爷长少爷短地呼他,我看呀,他活生生就是个没有人性的禽兽,以后就呼他禽兽好了。”想到他那令人作呕的样子和他那丑恶的嘴脸,药药的肠胃就开始翻腾,而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玉蓉嗫嚅道:“我……我习惯了叫他少爷,你说的那两字,我……我叫不出口。”
“为什么?禽兽,禽兽,禽兽……不是挺好叫的吗,你不觉得他的长相他的性情都和禽兽无异吗,用禽兽来形容他是当之无愧的。”药药不解道。
玉蓉默了会子道:“药药你不知道,少爷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少爷以前的样子……”脸微微泛红,顿了顷刻接道:“很好看……”
药药问道:“你怎么知道?”
玉蓉款款道:“有一天晚上,我在给少爷送药汤,看到少爷几案上摊敞着一副画像,少爷正痴痴地瞅着它,神情无限凄怆,眼里伤戚噙满了泪水。少爷瞥见了我,忙一手把画像给卷收好了,扫翻了手中的药汤,把我给叱骂了一顿之后又拳打脚踢地把我赶了出去。”
“叫他禽兽,还真委屈了他呢!”药药听到这,忿忿插上一句道。
玉蓉没理会她继续款款道:“你猜那画像是谁的?就是少爷的,我看得真真切切,画像左下脚的地方注着少爷的名字,画像里那个面如冠玉英俊飒爽,风度翩翩迎风伫立的公子就是少爷!”
“画像上的少爷和真实中的少爷简直是天之地别判若两人,这令我匪夷所思,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得其解。我曾想那可能是少爷叫画师虚画他想象中的自己,也不值得大惊小怪的,可量度量度少爷看画像时的那种光景,又觉得期中另有隐情另有文章。后来我无意中听到夫人和大夫的对话才知道,原来画像里的公子是少爷以前的样子,少爷之所以会扭曲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得了某种怪病,连大夫也说不出一个具体的名称来!私下里听丫环说少爷患这怪病已经有一年多了,少爷之所以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一步步病变过来的。为了维持现在的体状,少爷每天都离不开药汤……”
“维持现在的体状?”
“嗯,夫人请了很多大夫来给少爷看病,没有一个大夫能治愈这怪病,只有一个大夫能靠药汤抑住病变保持少爷现在的样子,若是没药汤的维持,实在难以想像再病变下去少爷会变成什么样子。以前我总觉得奇怪,不明白夫人为何早晚都让我去熬药汤端给少爷吃,我想少爷又没病没痛的,每天都要喝异味那么浓,味道那么苦的药汤该是件多么痛苦的事,不过后来是明白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