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看到杜水笙躺在床上除了眼睛会动之外,其他地方连动都不能动,脸上额上身上青一块肿一块紫一块的,瞅着她的心阵阵刺痛,那时她真有想与她哥断绝关系的冲动。她向杜青频夫妇恳求让留在杜府照顾杜水笙,一来想要替她哥赎罪补过,二来她确确实实极度渴望留下来照顾杜水笙,当然这二来并未说出口,只是在心里头储存着。当杜青频夫妇答应她留下来照顾杜水笙,她真是狂喜激动不已。
起初杜水笙并不接受她的照顾,因为他认为这和她没关系,她哥打他那是他自找的和任何人都没关系。龙石延打了他,他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许,他把药药害成那个样子,他本来就欠打欠揍,就算换成别的人痛打了他一顿,他也绝不会去怪他,因为他没资格,更不用说龙石延了,他害的可是他未出世的孩子,他是个罪人不值得她对他这么好。可是她很执着,不管杜水笙怎么赶她走,怎么不接受她的照顾,她都丝毫不退却,仍旧一无反故不离不弃地细心照料着他,帮他上药喂药,料理他的生活起居,帮他做一切他不能自己完成的事儿。
从她看到他伤得如此严重,自己的心为之绞痛不已的那一刻开始,她才知道原来她喜欢的人是杜水笙而不是冯元友,多少年了,她一直都把持不定自己的感情,她不晓得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谁,现在她知晓了,好在不算太迟。她现在是非常感激药药,要不是药药给她树立了一个好榜样,她就不会大着胆子去向杜水笙表明心意,就不会死皮赖脸混找一通理由粘着杜水笙。虽然杜水笙没有任何表示,但至少他没有拒她于千里之外,没有反感她粘着他。她相信既然药药能掘走她哥的心,她依葫芦画瓢也一定能赢得杜水笙的心。
药药说的没错,幸福是靠自己争取的,她一定会努力努力再加油的。她真高兴,药药怀上了她哥的孩子怀上了龙家的骨肉,要是杜水笙知道的话,一定会大大地减轻他的负罪感,只是不知当他知道药药和她哥应经成亲了后会是什么反应?难过伤心还是祝福?她希望是祝福。果然,当她告诉杜水笙药药已经和她哥成了亲并怀上了孩子,杜水笙露出了久违的笑,他释然了,她看得出那是对她哥和药药的祝福,虽然她有注意到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悲伤。
整天被一大堆丫环围着,小心翼翼地服侍着,药药感觉全身都不舒服不自在,她也没弱到这种程度吧,奶奶和龙哥哥对她也“好……”过头了,她有些受不住了。她现在仿佛被禁锢了,什么自由都没有。早知道她就不跟龙石延回来了,可是她又舍不得。
龙石延不在家而是到外边打理生意去了,药药自己一个人觉得甚是无聊,正想办法怎么摆脱这些婆子丫环,逃出去玩会儿透透气,花香就走了进来道:“药……不应该是少奶奶才是,少奶奶老夫人找唤你过去一趟呢。”
药药执住花香的手笑道:“花香姐姐,叫少奶奶听起来怪拗耳的,你还是叫我药药好了。”花香道:“这怎么可以,别人会说我主仆不分的。”
“没事儿,让别人说去呗,反正我就不喜欢所有人都叫我少奶奶。”药药努嘴道。
“好啦好啦,我的少奶奶,你慢慢就会习惯这个称呼的。”花香笑道:“我们赶快过去吧,老夫人还在等着呢。”
“奶奶找我有什么事儿吗?”药药边走边问。
花香道:“我也不知道,去了就知道了。”药药随花香来到老太太的卧房,老太太正半靠在炕头,馨香在一旁给火炉添原料。
外边融雪了,冷得可以,药药的脸都被冻得通红,老太太见了心疼道:“药药冷坏了吧,快快到火炉旁来暖暖。”药药走近火炉,搓搓手呵了口气道:“奶奶,药药暖和多了,不知奶奶找药药是什么事儿。”
老太太拉着药药坐下笑道:“也没什么事儿,就是觉得好久没同你磕磕牙了,心里闷得慌,想你来陪奶奶聊扯几句,冻着你了吧。”老太太揉搓着药药的胭脂脸,满是不忍。
“奶奶,没事儿,药药没您想象的那么脆弱,药药不冷,奶奶这暖得很呢。”药药慰老太太道。
“药药呀,虽然你和石延在你家那头成过了亲,可我们这头呀还是少不得再办一场婚礼的,得辛苦你再当一回新娘子了。”
“哈?又要当一回新娘子呀。”从药药的语气中不难看出,药药似乎不大喜欢当新娘子,别人一听说要当新娘子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定是欢喜难抑,而药药已经尝试过当新娘子的滋味了,那繁琐的装扮那复杂的礼仪都快把她给弄疯了。
“怎么,就这么不想当新娘子呀。”看着药药那副像是见到了生平最可怕的东西的表情,老太太好笑道:“再怎么不想当,也得再当一回了。”
“奶奶……”药药嘟起嘴撒娇道:“您就饶过药药吧……”
“不行!”老太太严肃起来道:“那这样对我们龙家就不公平了,外头的人都还不知道有你这个少奶奶的存在哩,到时候那些不知道石延已经成了亲的人,就会把他们的女儿介绍给石延,要是石延看上了……”
“他敢!奶奶我要再当一回新娘子,您赶快为我们筹办吧。”一听说龙石延要看上别的女子,药药就激动到不行。
“好好好,奶奶这就找人选好日子叫你公公婆婆筹办去,看把你急成什么样了。”这孩子,还真是可爱,就那么稍微地扯个慌骗她一骗,她就掉进慌坑里去了。
“少奶奶,杜小姐来了。”丫环话甫毕,杜水苋已经从外头一面弹着绒毛衣上和头上的雪,一面逦迤行了进来,走近药药杜水苋不住地呵气搓手。药药斜躺床上发愣,等杜水苋唤了她一声,药药才回过神来,急忙拉杜水苋在暖炉旁坐下,唤人沏了热茶来与杜水苋喝了暖身才问:“杜小姐,你找药药有事儿吗。”到底有什么事儿呢,这么大风雪的还望她这跑来。实话说几个月不见杜水苋,杜水苋越发俊俏了。
“我……我……”杜水苋眼神四躲,嗫嚅着不敢拿正眼觑药药。
药药见杜水苋吞吞吐吐的,有些不安地问道:“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对不起药药,真的很对不起……”杜水苋突然握紧药药的手,眼圈红红道。
又是欲言又止,药药更加不安了道:“杜小姐,你还是一次性把话说完的好,药药的心都提到嗓子上了。”
“我不……不敢说……”虽然冯元友和她哥杜水笙都鼓恿她说出来,而且那件事憋在她心里边也实在难受得紧,她曾想过找机会说出来,她也曾想过永远都埋藏在心底,因为这件事只有她和杜水笙紫珠知道,杜水笙是她哥不会背叛她,紫珠和她从小长大的玩伴亦不会背叛她。后来她鬼使神差的,竟然会把它说与冯元友知。冯元友给她讲了一些入情入理的话,之后杜水笙也跟她说了一些合情合理的话,都劝她去承认去大白以前做过的错事。她实在没有那个勇气,可又自觉自己很对不起药药。
现在的她已经逐渐放开了,龙石延不爱她了,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她没法儿改变也不可能改变,一个男人的心已经不在她的身上而在另一个女子身上了,无论她再怎么做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的。也许真的如龙石延所说,从一开始他就把她当成妹妹般看待,只是那时候他和她都分不清那究竟是亲情还是爱情,直到药药的出现……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是一个痛苦,放弃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何尝不是一种快乐一种解脱,与其在一棵树上吊死,不如选择放手,化干戈为玉锦,大家都还是朋友,总比四眼相对的敌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