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救了我……”杜水苋缓过一口气来向冯元友道。
冯元友搀着杜水苋起来问道:“你怎么掉进池里了,怎么这么不小心。”责备的语气里尽是爱怜横溢。
杜水苋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刚行到桥正中央,倏然感觉身边人影一闪,就被碰掉进水里了。
这时龙凤娴也已赶到,听了这话侧头看向药药道:“不会是你吧……”
药药垂下头来小声道:“好……好像是……”
“什么好像是,是肯定是,还有谁像你这般鲁莽这般不顾一切的,你知不知道,你差点要了水苋的命,若不是……若不是我及时赶到的话,后果哪堪设想?”冯元友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朝药药大声吼道。他刚赶到桥头的时候,杜水苋正渐渐停住了挣扎往下沉去,他简直不敢想象,要是他来慢一步的话,将会发生什么事,药药害他几乎失去他心爱的女人,教他如何不怒,他的心都快要惶恐得碎掉了。
药药被吼得傻怔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冯元友发过那么大的脾气,这是第一次,虽然她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知道自己差点就犯下了不可弥补的大错,但心中还是觉得委屈得紧,当下底气不足辩道:“可我还不是着急着要去找杜小姐,告诉她你喜欢她吗。”药药说完,抿挤出一抹笑望向杜水苋。
杜水苋听了药药的话,仿佛头顶闷轰了一声雷,脑子兀自嗡嗡作响,思考不得木了良久,稍侧头正好与冯元友的目光相遇,那灼热的目光神情的目光,把杜水苋看得脸上发热,一颗心在左胸口里怦怦乱跳,不敢再与他对视下去,杜水苋撤开目光,用微笑掩饰自己的失态对药药道:“药药,多天不见,今儿个一见面就给我开了个这么大的玩……”
“这不是玩笑……”冯元友扳过杜水苋的身子深情地凝着她认真道:“药药说的都是真的,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四个字已经藏掖在他心里好多年了,如今说出来着实宽朗舒爽了不少。药药说得对,她和石延已经没有婚约了,石延喜欢的又是药药,他还有什么好顾虑的,此时不说更待何时,难道还要继续藏着掖着一辈子吗?
杜水苋宛若给猝不及防的闪电击中了,一抹笑僵在嘴边,全身被震得没有一处可以腾动。木木地盯着冯元友看了良久,才“呵呵“两声干笑道:“元友哥,连你都跟着药药一起混弄我呀,我差点就信以……”嘴被嘴堵住,“为真……”二字封在口中,消失在无声里。
除了咧嘴而笑的药药,龙凤娴和其他听到喊声刚围上来的下人们都呆在了原地,周围寂静得只剩下两颗无规律剧烈跳动的心。
“小姐,我把你的手帕拿来了。”紫珠从众人中钻出来,踏前一步小声说道。她和小姐刚行到通桥的卵石道上,小姐对她说好像把手帕落到马车里了,叫她回马车上去看看。等她拿手帕回来时,却见小姐全身湿透正和冯公子在……在……她更是惊呆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犹豫着要不要站出来出声说话,脚向前向后探缩了好多次,才踏出一小步来,话醒小姐。
声音虽小,杜水苋却是听到了,猛然惊觉,一把推开冯元友,羞燥得面红耳赤,右手抬至半空又陡然垂下,咬着唇泪逼眼眶,再不望他不望众人一眼,俯首冲跑而去,紫珠赶紧地跟跑了去。她刚才是怎么回事,着魔了吗,他对她这般无礼这般轻薄,她应该狠狠甩他一巴掌的才是,可为什么她却下不了手。
她的心跳得好快,即使坐在了马车上亦未能平静下来。脸发烫得难受,眼泪也只在眼眶里打转,迟迟流不出来,脑海中思潮起伏。想起每次和他在一起,他看她时的异样眼神;想起她为退婚的事为龙石延对她解说的那些话而萎靡不正,求生欲弱,唯想一死时,他对她的关怀和劝慰或怒斥;想起那些天他每天都会到她家来名其为找她哥聊天,实则为陪她,或带她出去散散心,或想方设法逗她笑,或责其轻生……想起这些,她的心一下子成了一团乱麻,浇着各种情绪,五味杂陈。
“啊嗤……”
“小姐……”紫珠担忧道:“肯定是着凉了……”掀开车帘,紫珠对车夫道:“老王,驾快点,驾快点,小姐她着凉了。”
老王一点头嘱道:“那你可得扶着小姐坐稳咯……”说着,把鞭扬起,便朝马股挥去,马儿受疼往前疾驰奔去。
风呼呼地向马车里袭进,杜水苋打了个寒颤,缩缩身子。九月份的天气已然转凉,虽不至于太凉,但杜水苋身子湿透,有风拂过自然会感觉到冷意侵体。
紫珠见状,斜身搂住杜水苋,想要给她一些温暖,其实她心里是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体温都传给杜水苋。回去,她肯定会给老爷夫人骂死的,说她没有好好照顾好小姐,小姐病才好,又惹得着了凉,少不了再病一场。早知道她就不回去拿手帕,寸步不离地跟着小姐好了,也不知小姐是如何掉进池里的,若不是被人及时发现救将起来,恐怕……谢天谢地,好在恐怕不存在,否则她也得跳下池里随小姐去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水苋怎么会掉进水池里的?”老太太没有在围观的众人群中,等人报知她赶过来时,水苋已经不在了。
药药低着头走进了老太太吞吞吐吐道:“好……好像是……是我撞的。”见老太太拉下了脸,龙凤娴忙站起来帮药药道:“奶奶,药药是无心的。”
老太太道:“不管是有心无心,是你撞的就是你撞的,哪来的好像……好像……犯了错误就要诚心承认。”
“奶奶教训的是,是药药错了,药药太莽撞太性急了,以后药药会改的,请奶奶别生气。”说这话时,药药是抿着嘴唇的,心中还是觉得有些委屈,她实在是没瞧见桥上还有那么个人。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奶奶不生气。”老太太展颜笑道:“娴儿都告诉你了吧……”
“什么?”药药惑问。
“延儿可能明天就回到了,过几天就把你爷爷请来,两家一起选好日子,好让你跟延儿成亲。”
“不,奶奶,我……我今天就要回家去了,我来是和您说一声。”本来是叫龙凤娴代她说的,既然她都见到奶奶了便自己亲自向奶奶道别了。
老太太依旧笑道:“也好,都有好长时间没回家了吧,肯定想得很了,我这老太婆也是的,只顺着自己的私意把你留在身边这么久,也没让你家去一趟。今儿个回去也好,回去家住几天,可别忘了和你爷爷一块儿回来就好。”
“奶奶,药药她……”龙凤娴知道老太太误会药药的意思了,急开口要解释,话才说了一小半就被药药截住了道:“奶奶和小姐都说中了药药的心声,药药真的想家了,很想很想……”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眸光里闪过一丝伤悲,不敢凝视老太太,侧过头去看着冯元友和龙凤娴两人,一副千哀万求的神情,哀求着恳求着他们不要戳穿她的谎言。
龙凤娴和冯元友多次动唇欲说话,但看到药药苦苦哀求的眼神,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药药知道说谎不好,她原来也不打算说谎的,然既然奶奶误解了她的意思,那她索性就来个顺水推舟好了。她心中还是害怕亲自和老太太道别,除了不舍之外,更多的是怕看到老太太伤感,老太太都一大把年纪了,她不忍再惹老太太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