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泽在一旁看着,只皱眉头,脸上的凝重之色一点也没少,若细看,还能发现一些隐藏的怒气。他抬头,看向浅毖榕的身后站着一位面色冷峻的公子,竟然是四皇子,他的身后跟着那位面色从来冰冷的属下,一旁还有位只喘气的中年人,看他背着药箱,明显是位大夫。
浅泽心思微转,走到激动的浅毖榕身旁,恭敬提醒到:“侯爷,四殿下和那位大夫还等着呢。”
浅毖榕回过神,有些懊恼的拍了拍额头,向凤甯言躬身到:“四殿下,真是对不住,臣忧心小女,竟然怠慢了四殿下,还望四殿下恕罪。”
凤甯言侧身让过浅毖榕的礼,上前两步扶起他,冷峻的面容上浮现个可以说是温和的表情,“侯爷哪里话,您担心郡主,乃人之常情。”说着,好看的剑眉皱了皱,看了眼紧闭的屋内,语气担忧的问道:“不知郡主到底怎么样了?不如让李太医一起进去看看如何?”
“这……”浅毖榕很是迟疑,夜神医的名号他以前就知道,自从上次他将浅风十几年的恶疾治了个大好后,更是对这位年轻的夜神医推崇有加,或者说是有几分恭敬之意在里面的。他是相信夜神医能治好月儿的,此时定不好打扰,可四皇子的提议,他却也不好拒绝,这到让他为难了。
凤甯言自然看出了浅毖榕的为难,“倒是本殿下唐突了,想必这位夜神医是真有本事,定能治愈郡主。”
浅毖榕有些尴尬,却还是解释到:“四殿下,上次风儿的病就是这位夜神医医好的,虽然只延长了他的寿命,可对我们来说,他已经是救命恩人了。”
只延长了寿命?这么说,浅风还是活不了久!凤甯言消化着这个消息,他想起浅月主动找上门的那次,就是因为这个浅风,所以才失了方寸,可见她对她大哥的情谊很深,如果不久后他还是会死,那么她……
凤甯言皱眉,自从上次他们在摘星楼不欢而散之后,这七八日他一直没有见到她。不仅是因为他忙,因为她的介入,许多原本的安排,都有变动,也因为有些事他需要好好理理。
今日也是巧了,好不容易有了空闲,去宫里回禀了父皇,回来的路上竟然碰见永恩候爷在大街上策马狂奔,这可不像永恩候一贯温雅低调的作风。他当即命人将马拦了下来,一问之下才知道她竟然中毒了!
担忧和愤怒各种情绪瞬间交杂在他的胸腔,他甚至不想去回忆当他听到永恩候说情况危机的时候,心里那种罕见的绞痛。来不及思索,他命仇天快速赶回府里,将常驻府里的太医直接带到永恩侯府,而他则和永恩候爷直接往这边敢,两方人马直接在侯府不远处碰的头。
而此时被众人担忧的浅月早已经醒了过来,她有些无奈的看着正冷冷站在床前的两人,有些虚弱到,“你们相信我,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浅月手撑着床,想要做起来一点,无奈中的毒刚刚借,浑身无力,胸口还泛着疼,眼看就要倒下,一双白皙的手突然抱住了自己的双肩,浅月借着力道坐起,靠在床上,有些虚弱的喘了口气,抬头,笑着到,“谢谢姐姐。”
绕思冷着脸收回手,不搭理浅月的道谢,冷哼了声转过脸。浅月有些无奈,看着同样面无表情站着的夜商,指了指床边的凳子,“坐下说吧,你们急着赶来,也没休息下。”
夜商看了她一眼,自顾找了凳子坐下,绕思仍是不搭理浅月,却转身在床边坐了下来,却不看浅月,浑身散发着怒气。
“小月儿,”夜商的语气从没有过的严肃,“这几年,你要求我做的事,只要我能做的,我没有不做的,”他看了眼浅月惨白的脸色,“可是从来不包括用我的手伤害你。”虽然这样的事,在她的要求下,他做了不止一次,可如今他已经有些厌烦了。
“你们之间的恩怨我多少了解一些,你的手段我也知道,若你要一个人身败名裂,甚至要一个人死,我相信你有的是方法,可从最开始,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选了在别人看来最不可思议,最笨的一种。”用伤害自己的方法来惩罚那些不值得的人,他真的不理解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如今,你的目的,我想应该达到了的吧。”浅月看着他,眼眸微闪,点了点头。夜商看她点头,继续说道:“达到了最好,就算没有达到,我也不会再答应你再做这样的事了。”他看着浅月,那双总是笑着的眸子有些淡漠,“我是大夫,可是我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一个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的病人,你的做法,已经让我有些厌烦了。”
浅月怔愣,苍白的小脸抬头看向夜商,他眼里的冷淡不是作假的,浅月明白,他说不会再帮自己,就是真的不会帮自己了。有一瞬间的慌乱,浅月有些无措的看向坐在床边的绕思,见她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夜商,她垂下了头,掩去眼中的无措和悲伤,只留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夜商,你……”
“我知道了,”绕思正要开口,却被浅月抬头打断。她脸上挂着浅淡的笑,直直看向夜商,有些歉疚到,“夜大哥,我知道了,谢谢你。”绕思皱眉看向她,只听浅月继续说道,“其实,夜大哥一点也不欠我的。相反,这几年反而是我一直拖住了夜大哥,让你身陷京华城,失去了很多游山玩水,走遍天下的机会。”
她一直知道夜商的性子不喜羁绊,可就因为两年前,自己用了手段,逼他呆在了自己身边,这才绊住了他。可实际上,那不算手段的手段又哪里真的留得住夜商呢,若不是他自己想留下,她想,自己这两年,过的可能比现在要艰苦很多。
“夜大哥,真的谢谢你,”浅月真诚的看着他。“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我处理这件事的方法,”她同时看了眼绕思,“可有些事,有些人,真的不是杀伐果断,手段干脆,就可以做的。有些时候,我可以冷血无情,甚至手段很辣,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不能也不会用那些手段的,就是我的家人!”她的目光坚定的看着两人,那里面的执着,让两人都看明白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就是他们反对,即使他们不帮她,她也会用和这许多次一样差不多的办法来对付那几个人。
“月儿,”绕思皱眉,“你难道,还没死心吗?还没看明白吗?”
她早就提醒过她,有些事不是她退步,不是她放弃,就可以向着她希望的方向发展的,不说其他,人在利益的驱使下,六亲不认的事时有发生。浅月从来就是一个冷静理智又手段高明的人,她不可能看不明白的,可是即使她求着她,即使她当着她的面答应了,但转过身,她依然我行我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