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阿憨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心里话儿,青儿呵青儿,你又陪姐姐又陪丈夫的,两头都顾及着累不累呀?可当着姐姐的面儿又不能点破,遂笑着对白娘子说:“姐姐这几天辛苦了,回屋里再睡会儿吧,等会儿我让军士给你们烧点儿热水洗洗澡,解解乏,身子会轻快些。”
白娘子连连摆手说:“不用了,我这就把她叫起来,今天我们还得监督着各营房整理卫生,进行彻底消毒呢,省得留下后患。”说完就进屋去喊小青起床。
阿憨见白娘子进了屋,刚转过身子想进屋换军服,负责值夜班的副将慌里张慌张跑了进来,先扫一眼白娘子住的屋子,然后走近阿憨,咬着他的耳朵说:“副帅,大事儿不好了,今天晚上许多营房门口都发现了蛇蜕。还有人哄传说,给咱治病的两姐妹就是蛇妖,连元帅夫人都这么讲呢。她家仆人还说,你家嫂子小青假装醉酒迷惑元帅,俩人睡在了一起,现在军营里都已经人心惶惶了。”
阿憨一听,脸色立刻‘刷’地就变了,双拳攥得‘嘎巴嘎巴’响,但当着手下的面儿没敢发作,遂咬着后槽牙说:“知道了,你再给我仔细打听打听,她还干了些什么。”副将不敢怠慢,点着头说:“副帅放心,我会打听仔细的,嗨,没想到哇。”
送走副将,阿憨实在忍不下去,噔噔几步走到白娘子和小青住的房间门口,粗声大气喊道:“小青,你出来,我有话问你。”
此时,小青刚刚被姐姐从被窝里拉出来,眯着眼睛半睡半醒地问:“有啥话呀,进屋说来,别在外边叫唤。”
见小青不出来,阿憨这火气更大了,一脚踹开门进屋就去拽小青。见他这样儿,小青不明原委,披件衣裳趿拉着鞋稀里糊涂跟着他到了另一间屋。进了屋子,阿憨又是粗鲁地一脚把门踹严,然后指着小青的鼻子差了声儿地说:“媳妇,你可是我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呀,这些天来我待你咋样?我阿憨哪点儿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祸害我!”
小青被他这么一问,不禁打了个冷颤,但阿憨的话又实在让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好气地问:“我……我对你怎么啦?我又怎么祸害你啦?你给我说明白喽。这几天我和姐姐忙着熬药采药给将士们治病,连你的影子都没见着,我能把你怎么着?真是的,有病吧你。”
阿憨被小青这么一问,顿时语塞。
难道青儿真的不知道?可是夜里明明是她在床上等我,早晨元帅夫人又找来,副将又禀报……,哎呀,天哪!这是怎么回事儿啊!阿憨用手使劲捶打着自己发懵发涨的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说才好。小青愣愣地看着丈夫,更不知道他在演哪出戏。正这时白娘子在外面催上了:“妹妹,赶紧洗脸吃饭,咱还得干活儿去呢。”
小青遂白了阿憨一眼,恨恨地说:“大早起来就开始发神经,真是没劲。我走了呵,有话回来再说。”说完转身推门而去。
一整天,白娘子和小青都在紧张地忙碌着,一间间清理打扫营房,让她们触目惊心地是,每间营房的犄角旮旯都堆满了死老鼠,有的老鼠甚至已经腐烂发臭爬满蛆虫。小青一边打扫一边呕吐,最后吐得连话都懒得说了,白娘子却从中发现了问题,她想,这么多死老鼠是从哪儿来的呢?军营里人来人往又没有粮食,它们为什么都跑到这里来了呢?不对,这里一定阴谋。她随即又联想到那天小青回家时,那漫山遍野成群结队往山上聚集的老鼠早晨起来元帅夫人找阿憨捉奸,副将禀报军营里出现的蛇蜕和谣传……
难道,难道有什么人成心跟我们过不去?还是想报复这些军人?白娘子百思不得其解。蓦地,一股难闻的骚味儿随风飘过,她猛一抬头,看见一间营房后面有白影一闪,接着一个阴鸷的声音隐隐传来:“累死你,小青蛇,这回我让你陪了丈夫又现形儿,哼,等着瞧吧。”
白娘子心里一惊,立刻寻着声音追过去,什么也没看到。但此刻她已经找到了事情的根源,一定是那白狐在作怪。先是用死老鼠引起鼠疫,再买走所有药铺的药材,接着用色相迷惑元帅和阿憨,让他们猜疑小青并在军营里引起混乱,哼,此招真够狠毒的。想到此,她拉起仍在呕吐的小青,并交代军士们按照要求继续多所有营房打扫消毒。然后拉着小青径直回到她们自己的住处,关上门,把自己刚才看到的听到的以及自己的猜测一五一十都跟小青说了。小青一听就急了,立马就要去找那白狐算帐,白娘子按住妹妹,缓缓地说:“别急,俗话说捉奸捉双,擒贼擒赃,你没逮着她的手腕儿,人家不会承认的,咱不如……”
白娘子把嘴贴着小青的耳朵道出一计,听得小青喜笑颜开连连点头。
天快黑的时候,白娘子和小青干完手头儿的活计就去找元帅请假,说家里邻居孩子有病急着请她们过去看看呢。元帅想了想,说了声:“路上注意安全啊,早去早回。”就挥挥手放行了。白娘子和小青听了相视一笑,啥话也没说,一溜烟儿就出了元帅府,到了城墙上又跟正在值勤的阿憨道了个别,然后手拉手飘进了白蛇谷。
夜里,阿憨查哨回来,推开他和小青合住的房间,一抬头看见小青坐在床边上正笑眯眯看着他呢,愣了愣,刚想上前搂抱,但想想早晨发生的事情,遂不冷不热地说:“你不是跟姐姐一起回家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小青见他这么说,立刻站起来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撒娇地说:“人家不是想你么?”
“想我?”阿憨推开小青,冷笑一声:“哼哼,我看不是吧?别是让我们元帅夫人给轰出来的吧?”
小青被他推得一趔趄,但接着扑过来抱住他,柔声细气地说:“憨哥哥,你怎么这样说话呀?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不会爱上任何人的,别说元帅,就是皇帝老子要我,我都不会动心呢。”
憨哥哥,她怎么叫我哥哥呀?记得他们从相识那一天起,小青从来都没这么称呼过他,今天这是怎么啦?阿憨一边脱下铠甲挂到衣架上,一边盯着小青看,脑子里飞快地寻思着:是小青不会假啊,可她那说话的腔调和做派咋跟换了个人儿似的。此时,小青已经从身后搂住他并亲吻他的脖颈。
阿憨被她吻得心里一热,心里的怨气立刻消失大半,但仍然心存疑虑,转身把她拽到怀里,忽然问道:“娘子,我给你那块玉佩呢,今天怎么没戴呀?别是忙乎丢了吧?”
小青此时只顾依偎在阿憨身上,一只手勾着他的脖子,一只手忙着解他的衣扣。忽然,一股难闻的味道飘了过来,阿憨浑身一颤。细琢磨小青的声音和动作,似乎与往日大相径庭。当即一把推开她,厉声斥道:“你是谁?为什么冒充我娘子?”
小青被推了个趔趄,脸色一变,但很快又了恢复常态。撅着嘴一脸委屈地一屁股坐到床上,两眼泪涟涟哽咽道:“你这人,好没道理。人家就是想你了才从家里跑回来,你不给就不给嘛,还说人家是冒充的,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