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捂着脸,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委屈,直哭得浑身乱颤,梨花带雨。
阿憨开始没理她,自顾脱了内衣,褪下战靴。接着从外面舀来一盆凉水,好歹洗了洗手脸,坐在床头矮凳上,看着小青长出气。
他已经彻底被小青折腾糊涂了。心想这女人婚前婚后变化咋这大呢?结婚前的小青师父多洒脱呀,说话干脆利落,办事神勇果敢,比爷们儿还爷们儿。可刚过门才几天呐,就变得这么难缠,哼哼唧唧,娇声娇气,就惦着夫妻间那点儿事,真是没出息。
想到此,阿憨就有点儿烦。站起身要到营房里去睡,但转念一想,小青和白姐姐为救治营中将士,已经好几天没跟他在一起了。想那新婚蜜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都好几天了,她能不想么?
心念至此,阿憨心里立刻平和了许多,顺势抱着小青就上了床,俩人又是一番颠娈倒凤,你亲我爱,好不快活。
这屋里俩人正腻乎着呢,忽听屋门吱扭响了一下,接着就见锵啷啷剑光一闪直奔床上刺来。
“有刺客!”
阿憨惊得大叫一声抱着小青滚落地下,随即用手抱住刺客双腿,同时用力把小青推到床底下急促地说:“青儿,你快躲起来。”
“憨子。”
刺客扔了剑,扶起阿憨,颤声说:“我是小青,你媳妇小青啊。”
“小青,青儿,你……”。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阿憨立刻就懵了。
小青扔给他一件衣服:“快穿上,一会儿还有好戏看呢。”
阿憨一边穿着衣服,忽然想起什么,忙撩开床单往床铺底下看去。但只看一眼就惊慌失措叫一声:“不好!让她跑了。”
“跑了?谁呀?”
小青明知故问。
“就是那个……你,我刚才明明把她推到床铺底下了,怎么……怎么这么一会儿到哪儿去了呢?”
阿憨涨红着脸,搓着手,无助地看着眼前的小青,磕磕巴巴半天也没说利落。
小青斜乜他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挪揄道:“哼,都是你呀,在这节骨眼儿上,硬是分不出家里外头。就算她跟我脸庞一样身材一样衣服一样,哪儿哪儿都一样,那说话的声调也分不出来?”
“这个……我……”
阿憨被小青说得越发窘迫,低着头脸红得像要冒血,更加使劲儿地搓着俩手,好像那双手上爬满了虫虫蚁蚁,不搓就受不了似的。
小青看着他,抿嘴儿一乐,但随即又冷下脸,两眼紧张地盯着门口。就在这时,房门开了,白娘子拽着一个长得和小青一模一样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白娘子拽着假小青一进门儿,阿憨那双眼立刻就直了。但见眼前这个青衣女子,从脸庞到身材,以致那一颦一笑,尤其是那双大眼睛,简直与小青就是一个人。俩人往那儿一站,肉眼很难分辨哪个是小青,哪个是白狐。就连小青看见后也愣住了,一时竟没回过神儿来。阿憨站在两人面前,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很难分辨真假。连声惊呼:“像,太像了!”
为了分辨真伪,阿憨轻呼一声:“娘子。”
“夫君。”
两个小青竟然同时答应。白娘子狠狠地拽了那个假小青一下,厉声呵斥:“白狐,别装蒜啦,哪个是我妹妹,我心里最清楚。”
“姐姐!闪开,让我杀了这个害人的骚狐狸!”
小青见到那白狐假扮的自己,早就按捺不住,现在又听她当面喊阿憨夫君,直气得火冒三丈,当即抽出青龙剑‘刷’地就刺了过去。
白娘子伸手挡住小青,大声说:“妹妹,慢着,我有话要说。”
“姐姐!”
那白狐忽然抱住白娘子的胳膊,指着小青大声嚷嚷:“姐姐,千万别让她跑啦,她才是那狐狸精呢。”
小青一听气坏了,厉声骂道:“放屁!你这骚狐狸,死到临头还想耍花招。”
此时,那白狐眼珠一转,狡黠地看了阿憨一眼,小嘴儿一撇,娇滴滴哀求:“夫君呐,你可要为我做主哇,这狐狸精就是想拆散咱俩,才做出这以假乱真的勾当啊,她这是要杀我灭口哇。”
“这个……”
阿憨退缩着,他终于听出来这个小青就是刚才跟自己……,哎呀,真羞死人了,我怎么这笨呐,阿憨狠狠地煽了自己一个嘴巴,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小青白了他一眼,气得浑身发抖,拿起青龙剑再次冲那假扮自己的白狐砍了过去。
白娘子见了,一把攥住小青持剑的手说:“慢着,我这话还没说明白呢,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她。我必须让他当着杨元帅的面,把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不然的话,你的清白谁能分辨得清?”
小青听了,脸一红忿忿地啐了那白狐一口,转身到帅府请来杨元帅。
杨元帅进了屋,看到面前竟然有两个小青,而且长得一模一样,也愣住了。白娘子让杨元帅在矮凳上坐下,看着杨元帅幽幽地说:“您看看吧,军营里发生的所有怪事都是这个女人鼓捣的,包括闹瘟疫、到您床上迷惑您、到城墙上迷惑值班站岗的将士,妖言惑众。哼,真是把所有坏事都让她给干绝了。”
说完,把那假小青拎起来扔到杨元帅脚下,历声叱道:“白狐,你也别再装了,现在就当着杨元帅的面儿,把你危害军营的事儿都说清楚喽吧,也给我们姐妹俩一个交代。”
白狐不知是被白娘子吓坏了,还是在耍花招儿,跪在地上,扬起妩媚动人的一张小脸儿,俩大眼滴溜溜转动着,楚楚可怜地看着杨元帅,忽然张口说道:“元帅,看在我侍奉您老的份儿上,您老可要给我做主哇。”
说完,长眼睫毛一忽闪,一颗硕大的泪珠‘吧嗒’掉在脸上,恰似梨花带雨,看着特别让人心疼。
小青见那白狐又要迷惑杨元帅,急得跳起来,再次抽出青龙剑刺向白狐。
此时,阿憨已经穿戴好盔甲,带上配剑,跟杨元帅提议,要把白狐押解到军中审问,也好当着众将士的面儿给小青讨回个公道。白狐见了,立刻爬起来抱住阿憨的大腿,双眼垂泪,楚楚可怜的哀求:“哥哥,我做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呀。”
阿憨一脚踢开那双紧抱着他双腿的手,咆哮着:“为我?军中那么多将士险些被你害死,你也是为我么?”
白狐再次爬起来抱住阿憨,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说:“哥哥,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么?我散播瘟疫其实并不是想害人,我只是想借着给大家治病的机会接近你,讨得你的欢心,谁知二位姐姐如此神通广大,竟然轻而易举地就把瘟疫消除了。我不死心,又趁小青姐姐熟睡之际变成她的样子与你亲近……”
“呸!与我亲近,可到元帅府趁杨元帅醉酒之际,睡到杨元帅床上的又是谁呢?”阿憨一把拎起白狐,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一口把她吃掉,倒是白娘子冷静地说:“放下她,让她把话说完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