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青儿回来了么?”
阿憨一进门就喊上了。
白娘子赶紧迎出去,随手递给他一条手巾,笑着说:“回是回来了,可这屁股还没坐稳当呢你就追来了。就算新婚蜜月吧,也没有你们这样儿的,一会儿都不舍得分开,我看干脆拿条绳子把你媳妇拴裤腰带上得了。”
被白娘子这么一调侃,阿憨的脸立刻羞得通红,可他随即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地说:“姐姐,不是我舍不得让青儿回家,是我们军营里出大事儿了,杨元帅急得够呛。青儿回来时就把我找去了,想请姐姐和青儿帮帮忙呢。”
小青一听立刻就急了:“什么?出大事儿了?”
阿憨擦把汗,从水缸里舀一瓢凉水喝下去,这才喘着粗气说:“可不是,最近几天来,军营里起初是老鼠成灾,成群结队的老鼠偷吃军粮不说,夜里营帐里面一熄灯,就到营帐里面乱窜。有的胆大包天的老鼠还往将士们的被窝里钻,已经有十几个人被老鼠咬伤了。吓得大家伙儿夜里睡觉都不敢脱衣服,有胆小的连裤腿儿衣袖都扎起来,要不哪些老鼠直接顺裤腿钻进去。从昨天开始又流行一种怪病,得病的人先是咳嗽发烧,接着就肿脖子,身上长紫点儿。今天,那几个最先得病的已经昏迷不醒,眼看就快不行了,军医用了无数的方子都不见效,请来当地郎中诊治,也摇头晃脑说治不了。这可是急症啊,元帅急得都坐不住了,就想到了你们姐妹俩,想请你们帮个忙。”
听到此,小青立刻埋怨道:“哎呀,你咋不早说呀,早知道我就不回家了。”
白娘子则幽幽地说:“我刚才说啥着,你还不相信呢,快走吧,救人要紧。”
说着话儿,姐妹俩简单收拾一下东西就跟着阿憨进了军营。杨元帅早已经等候在那里了,白娘子和小青一到,立刻命军医陪同着到各营房里挨个儿查看。看到一半儿,白娘子和小青交换一下眼色,压低声音说:“你看像不像鼠疫啊?我感觉这里的气味儿跟我在家里闻到的气味儿是一样的,只是更浓一些。”
“那该怎么治啊?”小青着急地问。
白娘子想了想,说:“当年咱们在杭州开药铺时,曾经治过这种病,我还记得那些方子,走,咱先开方子抓药去吧。”
回到元帅府,白娘子开了药方让元帅赶紧派人到药铺抓药。可是,不一会儿派去买药的军士就跑回来,说走了好几个药铺都没有这几种药,都说被一个老太婆买走了。小青一听又急了,就想找人打架去,白娘子说:“别急,咱家里还有些应急的药呢,我去拿来先用着。”
说完立刻起身,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姐妹俩在营房里就地支起一口大锅,把几种草药放到锅里熬,浓浓的草药味儿刹时飘出多老远,弥漫在整个军营上空。药熬好后,姐妹俩挨个营房送药,并亲自监督着病人喝下去才离开。带来的药用完了,她们又翻过长城到白蛇谷和青蛇沟里去采。就这样,白天采药,晚上熬药,昼夜不停地忙乎。三天后,总算控制了瘟疫流行,除去几个体质本来就不大好的重病号,大多数染病的都已经痊愈了。杨元帅大喜,非要摆庆功宴酬谢她们,白娘子起初不同意,后来实在拗不过元帅盛情,只好勉强同意了。
庆功宴上,杨元帅对白娘子和小青姐妹俩的医术和医德大加赞赏,被医好的军士更是感激涕零,一杯一杯上前敬酒。姐妹俩本来就不胜酒力,加之几天来劳累过度,不等散席就昏昏欲睡了,元帅吩咐阿憨扶她们回房休息,大家接着喝了个一醉方休才散席。
宴席散后,醉熏熏的阿憨回到自己临时独住的房间。推开门,却看见小青睡在床上。想想夫妻俩已经有几天没亲热了,咋说也正在新婚燕尔,一日不见如三秋。小青睁开眼见丈夫回来了,立刻缠了上去,俩人缠缠绵绵,几番云雨直到黎明。
第二天一早,阿憨从睡梦中醒来,一摸身旁,小青已经走了。不禁有些疑惑:青儿最喜欢睡懒觉了,这一连几天几夜连轴儿转眼都没合一下,怎么今天消停了倒起早儿了呢?正纳闷儿呢,忽听屋外元帅夫人恼急白脸地喊:“阿憨,憨子,你给我出来一下!”
阿憨听到元帅夫人叫喊吓了一跳,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儿,忙不迭蹬上裤子,趿拉着鞋光着上身就去开门。可是,没等他到门口,元帅夫人已经风风火火闯了进来,一见面扯住他劈头就问:“你媳妇儿呢?在你屋里么?”
阿憨一下子被问愣了,没好气地说:“嫂子,这一大清早儿的,找我媳妇干嘛?再说了,我媳妇她不在我屋里还能上你们家去?”
元帅夫人被阿憨一句话噎得没了词儿,但火气似乎更大了。浑身哆嗦,嘴唇颤抖,气急败坏地嚷嚷:“你还别说,她偷人养汉迷惑我家老头子,现在俩人还在被窝里呢!不信你就看看去,我找你来就是让你去捉奸的。啥神医呀,妖精就是妖精。”
阿憨听她说处‘妖精’俩字,立刻就翻脸了,指着元帅夫人的鼻子吼道:“嫂子,我可是一直把你当亲人敬着的,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哪,我家青儿姐妹俩几天来为给弟兄们治病,人都快累散了,你还这么糟践她,你……你还算个人么?”
“对,好,我不是人,就你那妖精媳妇是人。”
“你给我滚!”
元帅夫人话音未落,阿憨暴怒的像头雄狮,一把采住她的脖领子,拖着就把她扔出了屋外,然后‘砰’地一声关上房门,扯着嗓子吼:“滚!滚!给我滚,简直一个疯婆子!”
阿憨怒气冲冲把元帅夫人推出门外,扯着嗓子吼了一声疯婆子,然后靠在门上‘呼哧呼哧’喘粗气。
他脑子里乱极了。打死他也不相信自己媳妇小青会去迷惑杨元帅,更不相信小青会到长城上与那些军士调情。他太了解小青了,再说,这几天来小青一直跟姐姐忙乎着采药熬药,救治满营病号,她怎么可能去整那些闲情儿呢?可是,元帅夫人那么大岁数了,又怎么可能无事生非,硬把屎盔子往自己丈夫头上扣呢?孰是孰非?他一时乱了方寸。
最让他百爪挠心的是,自己媳妇小青此时确实没在身边,她到哪儿去了呢?正犯琢磨呢,就听隔壁屋门响了一下,白娘子睡眼惺忪站在门口问:“憨子,这一大早的你们嚷嚷啥呢?又是捉奸又是逮妖精的,又有啥新情况了咋的?”
元帅夫人见说话的是白娘子,张了张嘴没敢言声。见阿憨开门出来了,遂狠狠地剜了阿憨一眼,低着头儿蔫不溜秋儿退出了院子。阿憨见姐姐站在门口,紧着叮问一句:“姐姐,青儿和你在一起吗?”
白娘子顺手掩上门,冲他摆摆手小声说:“在呀,睡得跟头猪似的,从昨儿晚上躺在那儿到现在都没动窝儿,这会儿还打着呼噜呢,你听听,比打雷都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