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她刚进洞口就见赤眉大仙伸着懒腰,揉着惺忪睡眼从她那张石床上爬起来,大声嚷嚷着说:“哎呦呦,我说白素贞呐白素贞,你师父早就告诉我说你们姐妹俩回来了,我这从昨天就开始在你这洞府门口等。等不着就爬到山顶上望,望不到又缩回你这石床上躺着,往外瞅得我这脖子都抻长咧,就是看不到你们俩丫头的踪影。嗬嗬,是不是半道上又去会那小情郎啦?”
白娘子被赤眉大仙嚷嚷的有点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顿了顿,这才打着哈哈说:“嗬嗬,真是稀客呢,我要是知道大仙您在此候着,我们姐俩说啥也得提前两天回来。”
“哎呀,看来我老人家还是来早咧。”
赤眉大仙一脸无辜地看着白娘子,孩子气儿地眨巴着眼睛,长长的红眉毛颤颤悠悠一挑一挑,显得特别滑稽。
白娘子看着赤眉大仙这一副老顽童模样,实在憋不住‘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赤眉大仙被她笑得一愣,稍微打了个沉儿,前后左右看了看,接着急猴猴地问:“白丫头,咋就你一个人回来啦?我那乖徒儿呢?她咋没回来?”
见赤眉大仙问起小青,白娘子立刻记起方才的不快,当即没好气地说:“您问小青啊,她可真是会情郎去了。”
赤眉大仙一听小青去会情郎,立刻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摆着手说:“白丫头你说的这是啥话呀?会情郎,哈哈哈……简直是笑话呢,那青丫头要是会找情郎,石头蛋子都能下崽,江河水都得倒流。”
赤眉大仙一脸的不相信,接着哈哈大笑不止,直笑得手舞足蹈,胡须乱颤,眉毛乱抖。
白娘子被他笑得直发毛。直愣愣看着他说:“怎么?您老还不相信呐。”
“我凭啥相信呢?”
赤眉大仙仍然摆出一副老顽童的架势,歪着头眨巴着眼睛看着白娘子,长长的红眉毛上来下去跳个不停。
白娘子见他实在不信,淡淡地说:“不信?我带您去看看,到那儿问问小青您就知道了。”
白娘子说着话,转身出了洞府,直奔青蛇沟。
赤眉大仙踢踏踢踏在后面紧赶慢赶跟着。
两人很快就翻过山梁,到了青蛇沟小青的洞府。远远地,赤眉大仙就嚷嚷:“乖徒儿,还不快出来接着师父哇,啊?”
可是,赤眉大仙嚷嚷了半天,和白娘子俩人里里外外踅摸一圈儿也没看到个人影儿。
白娘子顿觉讶异,刚想说出小青救了一个军人的事儿。一抬头,就见山脊上的长城垛口噼里啪啦掉下来几个人,隐隐约约地还听到小青的叫骂声。赤眉大仙此时也听到了动静,当即脚下生风拉着白娘子往城墙上奔去。
到得近前,正好看到小青和阿憨俩人在密集的人群中旋风似的左冲右突,手中兵器砍瓜切菜一般,都杀红了眼了。
赤眉大仙多年来常在这一带行走,对边塞上的两国交兵看得多了,尤其是驻守在长城上的那些将士,他几乎都能叫上名字。因为,平日里闲来无事,他时常把自己乔装打扮成附近山民的样子溜达到城墙上跟那些军人们打哈哈凑趣儿。天冷时,还时常跟他们讨碗酒喝,暖暖身子。日子久了,那些将士们也不把他当外人,见面都是老爷爷长老爷爷短的,非常亲热。大家都知道他没家没业就孤零零一个人过日子,赶上军营里过年过节改善生活,将士们就留他一起吃喝。可是,不管吃喝聊天到多晚,即使喝得酩酊大醉,他从来不再军营过夜,也不让人送他回家,这在军营将士们心中始终是个谜。
此番赤眉大仙拉着白娘子到军营中前后左右一看,发现军营中已经换人了。赤眉大仙这才意识到情况有变,这边关可是出了大事儿了。于是,和白娘子联手,一阵风把那些入侵的倭寇全部吹落长城以外。及至来到旗杆下,见小青和阿憨已经杀红了眼,当即施法定住那些嚎叫着围攻他们的倭寇。然后,跟着小青到了倭寇残害守城将士的马厩,用甘露水救活了那些熟悉的守城将士。见他们个个恢复了原样儿,赶紧拉着小青和白娘子悄没声儿撤离现场,踏上云端,瞬间飘落白蛇谷中。
一路上,赤眉大仙绷着脸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紧紧地拽着小青的手,生怕她跑掉似的。一直进了白娘子的白蛇洞府,赤眉大仙这才松开手,一脸严肃地看着小青,语重心长地说:“乖徒儿,为师早就告诫过你,修行的人最忌讳的就是滥开杀戒。因为,你身上一旦沾染上血腥味儿,就永远登不上天堂成不了仙了。”
小青听了,一甩额前的乱发,不服气地辩解道:“师父哇,我也不想杀生的。可是,你也看见那些倭人把守城将士们糟践的那个惨样儿了,剁手剁脚挖眼睛,他们可都是同类呀。这样的恶人不赶紧灭掉,留在世上也是祸害,同类相残,天理难容啊。”
“嗨,他们人类互相残杀是他们的事儿,死后自有那阴曹地府阎王爷惩治他们,咱们眼下当务之急是好好修行,争取早日得道成仙,登上天庭享受人间香火。”
赤眉大仙捶胸顿足好言相劝。
小青撇撇嘴说:“师父,你说的这些大道理我都懂。可是,如果连人间这么残忍的事情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不加制止,我小青宁愿在凡间当妖精也不去天庭当什么神仙。”
“青儿!”
白娘子见小青口无遮拦,又要撒野,遂板起脸厉声喝止。
小青见姐姐不高兴了,赶紧低下头嘟着嘴不言声了。
赤眉大仙怜爱地看着小青,叹口气,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说道:“唉,你这丫头,终归是尘缘未了,野性难消哇。罢罢罢,还是顺其自然吧。”
言罢,走出白蛇洞飘然离去。
赤眉大仙走后,小青追出去多老远,冲着那飘逸的背影连声呼唤:“师父!师父!”
但是,喊了几遍也没有回应,小青很后悔跟师父顶嘴,她想师父一定是生气了。
“这个老爷子,就是小气。”
小青嘟哝一句,撅着嘴回到洞里,闷闷不乐地坐下来发呆。
白娘子看着她,微微一笑。走过去坐在小青身边,伸手搂住她的肩膀,轻声问一句:“怎么?还在想着那个军人呢?”
小青被姐姐戳中心事,不禁红了脸。但随即把脖子一梗,硬邦邦甩一句:“谁想他啦?他那么倔,一点儿话都不听,我气还气不过来呢。”
“呵呵,你看你看又来劲儿了不是?没想他你发的是什么呆呢,别人又没碍着你。”
白娘子拍拍小青的肩膀,故意将一句。
小青一听不乐意了,当即反驳道:“哈哈,发呆,我发呆就是想那家伙了么?笑话。我是真不明白他们这些人们,都是一个品种儿,本应和睦相处,且整天价互相残杀。世人还整天笑话咱们是冷血动物呢,我看他们比咱们还要冷上十倍百倍都不止。”
见小青那义愤填膺的样子,白娘子又是微微一笑,幽幽地劝道:“嗨,妹妹,他们杀他们的,咱管那么多干嘛。你没听师父们说么,咱姐俩眼下就是修身养性。像你今天这样大开杀戒,不但诋毁咱的功德,影响咱成仙,还会折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