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妹回到锦绣阁,双眼一转,换上太监的衣服便溜了出去。经过御花园和三皇子尔逸撞上了,她低着头,继续走,尔逸一把抓住她钻到假山后说道:“八良媛!你不是在闭门思过吗?夜闯皇宫可是死罪,还不快回去!”
八妹突然从衣袖取出发簪对着自己的脖子,跪在地上说道:“八妹夜闯皇宫是闯定了,逸王若不告发八妹便有一丝生机,如若不然八妹便必死无疑。”
逸王见她以死相逼,无可奈何便扶着她起来护送到了倚月楼。紫彤吩咐着不相干的人守候在外,馨妃危在旦夕,求着八妹保子,八妹凑到她耳朵边说道:“馨妃放心,八妹会保你母子平安。”她说着便吩咐着紫彤熬制催生汤药,将一颗复活草丸放到她的嘴里,开始帮她催生,床里血迹斑斑,屋子里充斥着血腥味,伴随着馨妃一声声声嘶力竭的惨叫,孩子终于出来了,是个公主,馨妃微弱的看了看,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成形的笑意,挂着泪珠儿,终于是自己所期盼。
八妹见她平稳了下来,便吩咐着下人去请皇上。八妹将紫彤拉到一边,问道:“皇上近日少来倚月楼吗?”
紫彤说道:“不是皇上不来,是娘娘避而不见,说不争宠,皇后娘娘才不会为难倚月楼,才能保住这胎儿。”
八妹点点头,馨妃果然是个聪明人,如今王贵妃一死,谁最得宠便是皇后的眼中钉,她不便久留便匆匆离去。
这锦绣阁是个人人避忌的地方鲜有人来,八妹这溜来溜去的到没被人发现,不得不感叹道,这可真方便多了。
年下太子迎娶太子妃,皇后一手操办,听说是苏宰相之女——苏樱,国色天香;又纳征西杜大将军之女——杜婉影,为良娣,此女虽无绝世之美态,却有贤良淑德之美名,其父乃唐大将军最得力的手下,话说这杜婉影打小便与太子认识,对太子早已仰慕不已,当年因皇上将芙蓉许配给太子而大病了一场,如今已双十出头的年华仍待字闺中,也算是重情重义之人。
如此一来,既拉拢了文官之首苏宰相,又安抚了手下武将,皇后做事向来如此,就算是选妃也都是处心积虑待到天时地利人和之时方一锤定天下,大有权倾一世之象。
太子大喜娶妃这日,大赦天下,八妹也跟着得到甜头,被放了出来,她头点花钿,点缀着月牙色流苏,穿上碧色百褶裙,拿着笔墨在庭前作画,竹清切上一盏茶走了出来,拿出笔墨写道:良媛不去宴会,殿下会不会怪罪?
八妹放下书,说道:“梳妆柜下有一对羊脂白玉手镯,你且给太子妃和良娣送去,顺便去回禀说我身体抱恙,怕一身晦气顶撞了太子妃和良娣,改日当登门拜访。”那是昔日自己进太子宫殿时,皇后恩赐,自然名贵,如此算来也不失礼数,反正自己也戴不上。
只听见整个皇宫礼炮喧天,夜幕降临,八妹想着好些日子都没出这锦绣阁了,便想起那日见过的荷塘,这季节虽早已不是荷花的季节,不知为何八妹对那里充满着喜爱,充满着好奇,那怕是满塘香残玉簟秋之景。太子不准自己去那芙蓉阁,倒是可远远看一眼,毕竟没有比那里更清幽的了。
她提着灯笼,独自一人拿着上午画好的画便朝芙蓉阁方向走去。远远看着那一塘秋水剩下的便只是一片残影,还有几根突出来的枯茎残叶浮在这水面,艳影不复,香气不再,她打开自己作好的画,那满塘荷花点缀绿波,其叶飘逸,娇翠欲滴,与这荷塘之景相差甚远,那年有个人采下片片荷叶,自己在河畔争辩道:摘取芙蓉花,莫摘芙蓉叶。如今自己想要摘下一片却也只能想想,终是辜负了这一片美景。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不禁让八妹感叹道:“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
突然身后远远传来一句有力的声音,好像在叫:“芙蓉!”这声音她一听便知道是谁,她不想招惹了这见了自己就大发雷霆的太子殿下,便赶紧吹了灯笼里的烛火,那脚步离自己越来越近,仿佛都能听见太子的踹气声,画也来不及收,索性灯笼和画都不要了,一个人便跑掉了,消失在黑夜中。
太子捡起那画打开来看,一时有些昏眩……
更深露中,八妹打湿了那双绣花鞋,还有一些泥土,竹清给她换上鞋子,呈上水来给她梳洗。写道:良媛这是这么了,不曾这样惊慌。
八妹不言却转了话题,“东西可都有送到?”
竹清盈盈点头。又拿出来一盒朱红木雕盒子,写道:这是馨妃派人送来的,让良缘出席宴会戴着。八妹接过盒子,里面是一支莲花暖玉簪,生动精致极了,竹清也被吸引了过来。这是当年楼兰使节呈上的,皇上赐给了馨妃,天下唯有一支,她从来就舍不得戴。这莲花雕刻打磨本是细致的功夫,费事费力的很,要得这样一块宝玉是百年难遇,若是要打好这一支簪,得是专门的师傅费上三月功夫方能成一支,当真是难得。
八妹笑道:“馨妃最是心细,她知晓太子妃和良娣身份显赫,便送我这玉簪让我戴上,好不让人小瞧了去,她总是一副不谅解我的样子,骨子里倒是念着我的好。如今有个可爱活泼的小公主跟她作伴,我倒也放心了不少。”八妹盖好盒子收了起来让竹清珍藏着。
竹清写道:良媛不戴上,恐付了馨娘娘一片心意。
八妹转过身去,看着脸颊上的面纱,拿起梳子说道,“自有戴上的一天,但不是今日。”
新婚之后,太子殿下倒是照顾的周全,良娣杜婉影身子不济,缠绵于病榻,深居浅出。太子妃苏樱倒是光鲜亮丽的很,来了太子宫殿,便去了各个侍妾宫中造访,说是联络姐妹感情,实际上是想给各房妾室来一个下马威,巩固自己的地位,顺便摸清,太子殿下身边都有哪些得宠的女人,有哪些出挑的女人。结果让她很满意,虽多数是样貌出众的,可都是些地位卑微的,太子殿下也无专宠。太子妃在宰相府中侍宠而骄,自持几分姿色,便自负刁钻至极。
太子妃不屑来这锦绣阁,跟着一旁的婢女素素(此女原是八妹身边的婢女。)多嘴一句说:“也不知这丑婢有什么好的,皇后娘娘竟给了这样的恩赐,封了良媛。”这引起了太子妃的注意,便踏了进去,梧桐凋落,多杂草,门可罗雀,不见侍婢,一眼便知是个不得宠的,太子妃笑着走进暖阁,八妹正在写字,竹清在默墨,见太子妃大驾光临,便慌忙行礼。
太子妃飞起眼角,斜视着八妹,不屑与她多言,看了看暖阁摆设,再瞥了瞥这宣纸上的字,眼角满是看不起,说道:“妹妹起来吧,写字修养身心也好,免得出去让太子见了心烦,只是这字写的不过而而,有待提高。我可没妹妹这般闲,殿内事务多,先回去了。”她说完便大摇大摆的走出锦绣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