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那个林杉,依旧是木木然的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在眸光里,一闪而过的绝望。
“这话可不是能顺便说的,你是亲眼见到的么,不会看错了人?他们如果真的做了那样的事,难道还会明目张胆的不曾?”皇后冷着脸质疑道。
“老奴是亲眼见的,绝对没错,那日,小姐回来省亲,留了下来,我正闹肚子,晚上跑出去几次,就听见小姐房里有那种声音,刚开始还没在意,可是等我回来,就见这个人鬼鬼祟祟的从小姐房里出来。”姨娘一面说着,一面指点着林杉。
“我们也见过他们在一起,一次还听到,小姐和他说起怀孕的事,哭得很伤心,叫他拿主意,远走高飞,可是他又不敢,怕跑也跑不了,只说让小姐偷偷把孩子打掉,小姐就哭了好久。”有人开了头,两个丫头也来了胆子,补充道。
久久暗暗叹气,这个慕莲衣,怎么这么大意……
庄妃一改方才的冷面孔,一下子眉眼含笑起来:“这么说这件事可是实实在在就有的了,那么你们可曾知道,你家小姐的这个孩子,最好是打掉了还是没有打掉呢?”
“没有的吧,因为有一次他们两个人见面,我听到小姐哭的厉害,说是要打孩子,自己兴许都会丢了性命。”一个小丫头马上接过了话。
“那么可真的就是铁证如山了,双儿的话就全对上了,姐姐觉得还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么?”庄妃一面说着,一面望向了皇后。
肖慕婉则把目光转向了久久:“玄王妃可有什么要说的?”
“娘娘,您觉得收买两个下人很困难么,我想这件事是有人早有预谋。”
“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皇后颔首:“林杉,你是不是给人胁迫,才来指证穆侧妃的,如实讲来,本宫给你做主,什么也不用怕。”
慕莲衣的眸光里有了一丝希望,带着一丝期盼,直直的凝视着林杉的一张脸,可是对方,却只是一味刻意的逃避。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这个孩子,是我和小姐的。”
一句话让空气一下子凝固起来。
因为他的话,慕莲衣眼里最后的一点光芒也晦暗下去,语声颤抖着开口:“既然都已经这样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慕莲衣,你自己活够了不要牵连我和孩子,你以前待他如兄长,自然受不了他的如此污蔑,可是,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为了这样一个没囊没气的人,值得你如此么?”
慕莲衣一怔,终是收了口。
久久缓缓站起身来,踱步到了林杉的面前,冷冷的望着他苍白的脸孔:“你看仔细了,这是你和连衣的孩子么,他明明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这样的眉眼,哪里像你们了,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往堂堂的宣王册妃身上泼脏水,陷害一个刚刚两岁的孩童,你就不怕遭报应么?”
林杉一张脸木然的没有一点表情,目光却在触及到孩子闪亮的眸子时顿了一下,不过马上又躲闪开去,垂着头,不言语。
“依我看这件事,很是蹊跷,未必如表面所见的这般,妹妹觉的呢?”皇后转而望向贵妃:“这是你的家事,你说说看。”
虽然已经几乎是确信了耶双儿的指证,这样的事丢人的很,熙贵妃当然更愿意矢口否认,即便是又怎样,以后有的是法子处理,这么闹腾开了只会让人贻笑大方,有什么好处:“我觉得也像是一个误会,有人从中搬弄是非,未必可信。连衣出身名门,才德兼备,哪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九烟一直深得玄儿的心,且本身就是王妃,也犯不着用这样的法子给人抓了把柄,这件事,待我慢慢查证,再行处置吧,姐姐觉得可好?”
“可是如果这么做了,会叫有心的人怀疑姐姐偏袒穆家的人呢。”庄妃慢悠悠的接过了话茬:“而且,皇上那边也想要一个结果出来,这么不了了之的做法委实会让人不信服的吧。”
肖慕婉和熙贵妃的脸色同时变了一下,已经捅到皇上那里去了,事情就愈发的麻烦了。
更麻烦的是,就在她们踌躇着该要如何收场才更妥帖时,有太监高声呼叫:“陛下到!”
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站了起来,与此同时,面沉如水的拓拔啸天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他冷眼扫量了一下地上跪着的几人,又踱步到了久久身前,托起锦程的小脸,打量着。
孩子几乎是没见过这个名义上的祖父的,又加之拓拔啸天眸光里的一片阴寒,禁不住就怕的不行,眼里含着泪,又不敢哭出来,那样子,甚是可怜。
久久一面安抚:“程程莫哭,这是你皇祖父呢,怕的什么。”一面心里却忐忑不安,孩子长的自然是不像自己和拓拔玄的,却也没有分毫像慕莲衣的地方,反倒和林杉一个模子里扒出来的一样,以拓拔啸天的精明,怕是瞒也瞒不住了,只希望他更注重皇室的面子些,不要马上痛下杀手,那么就还有一线生机在。
果不其然,审视良久后,拓拔啸天甚是粗鲁的甩开了孩子,那锦程给弄痛了,竟也不敢哭出来,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吸着鼻子,抽搭着,久久安抚的替他擦擦眼睛,目光却一刻也没有离开已经居中而坐的
那个马上就要决定他们命运的人。
“陛下,这件事似乎疑点颇多,只是玄王现在又不在,不能滴血验亲,也就没法子下最后的结论,事关重大,是不是搁搁再说。”肖慕婉小心翼翼的道。
“皇后说的也不无道理。”
“可是陛下,双儿的这些证据也都摆着呢,若说是她凭空捏造也没有道理。”庄妃不死心的继续落井下石:“陛下英明神武,眼里可是从来不揉沙子的,想来已经有了决断了吧?”
久久的一颗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慕莲衣惨白的一张脸没有一点生气。
没有人敢说一句话,毕竟这件事,太严重了些,说错了就极有可能给牵连进来也不一定。
熙贵妃长长的叹了口气,却也选择了沉默是金。
这件事上,她的身份敏感,开口还不如不开口。
“贵妃觉得这件事怎么处置才妥当,毕竟是玄儿的家事?”拓拔啸天忽然道。
“我觉得事关皇室血统,不可以因为什么人的一番话就妄下断言,还是等到玄儿回来再做定夺的好。而且现时王妃怀着身孕,也不应该因此对她多加苛责,皇嗣要紧。”熙贵妃表情淡然,很坦诚的表情。
“贵妃此言有理,那么,玄王妃和这个孩子即日起禁足,不得随意外出,府里一应事物,交由耶双儿处理,慕莲衣圈禁,至于他们……”望了望地上跪着的几人,拓拔啸天眼底杀机乍起:“打入天牢,听后发落。”
禁足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拓拔啸天的一句话,掠夺了久久所有的权利,芷兰苑里几乎换掉了所有的下人,而且换过来的无一不是怡然居的人,其中不乏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