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晴怎么穿得这么单薄,也不当心自己的身体。”一面伸手相扶,肖慕婉一面含笑道,那体贴的语气像是对着自己至亲的姐妹,丝毫也不见中宫之主的倨傲和霸气。
“我只是过于瘦弱,穿的其实不是很少。莫初晴一面起身,一面淡笑着回应她。
久久依旧俯着身子,没动。
“这是哪个宫里的……我怎么没见过?”肖慕婉把目光移向久久,颇带了些个疑惑:“平身吧。”
“臣妾林九烟见过皇后娘娘。”
明显的,肖慕婉带了几分震惊:“原来是玄王妃啊……”
坤宁宫已经不是很远,曲乐和鸣的声音清晰入耳。
肖慕婉眉峰一动:“不如我们就一起过去,也能说说话。”
当然没有人愿意与她同行,但是也当然没有人会提出反对。
“我才听宫女和我说起,玄王妃大婚第一天就把王府弄了个鸡飞狗跳墙,可是真的?”谁也没想到,肖慕婉竟然开口头一句就是这样的话。
久久微微一愣,看来,这位皇后娘娘的手腕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厉害,才刚刚发生的事,她就知道了消息,难不曾长了顺风耳千里眼了?
不过,她堂堂的一国之母,为什么要过问一个王府的私事呢,其间总应该是有些个缘故的。
“娘娘的话言重了,臣妾不过是依着家法处理了一些家事,并没有出格之处,想必是娘娘有所误会了。”
肖慕婉显然是料想不到这个新任玄王妃敢如此和她讲话,脚下的步子略略顿了一下,眉梢微挑,眸光里染了薄薄怒意:“难不曾是本宫的话说错了,据我所知,穆莲衣可是受刑不过晕死过去了的,还不算过分么。你好歹也是出身书香门第,本宫不妨奉劝你一句,以后凡事要留三分余地,否则,得不偿失,反而会落下残暴刻薄的名头。”
久久垂着头,暗暗感叹,竟然连残暴两个字也用上了,根本就是夸大其词,想虽这么想着,还是放低了姿态:“臣妾谨记娘娘教诲,以后断断不会再犯了。”
“记得住就好。”肖慕婉的神色缓和了一点:“莲衣的性子过于执拗,说话总是不经大脑,心眼不坏,王妃还要多多担待些。”
久久一愣,自己只知道穆莲衣是丞相的女儿,却想不到竟然和这位皇后娘娘也有关联,不怪乎她一开口就是兴师问罪的架势。
“是臣妾处事不周,一时鲁莽,还望娘娘恕罪。”人已经打了,搭上两句软话也无妨,至于以后么,就不信她穆莲衣还敢和自己作对。
“恕不恕罪的,也已经这样了,以后多加检点也就是了。还有,也许玄王妃还不知道,太子妃就是莲衣的长姐,算起来也是错落有亲。你们没事时不妨多走动走动,也瞧着和气。”皇后又道。
竟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不过据说太子妃可是个做事极有分寸的人物,和这个穆莲衣却是天壤之别呢,久久暗想,看来自己回去后可要把玄王府乱糟糟的人际关系弄个清楚明白,免得以后遇到了事情措手不及了。
“臣妾自当改日拜望太子妃娘娘。”
坤宁宫已经近在眼前,却见拓拔玄负手而立于殿阶之下,像是在等候什么人。
一直静默不语的莫初晴笑着转移话题:“看来玄王和新王妃伉俪情深呢。”
久久的脸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想说什么最终没有出口。
皇后却带了几分不屑:“玄王的心是冰做的,怕是没有谁能融化的了。当初我百般阻拦,莲衣却还是执意嫁了过去,恐怕以玄王妃的泛泛之姿,也未见其就能差强人意吧……”
一行人进到内殿之时,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例行的一套礼节之后,各自落座。
久久留意望向正当中端坐着的拓拔啸天,那个人和拓拔玄颇有几分神似,年过五旬却不显老态,带着一种凛冽的气势,眸光里散发出来一种慑人的冷寒。
本来还担心,自己会冲动的失了理智,可是,真的面对了这个人,却只觉得一颗心异常的沉静。
她轻合二目,努力的把脑海里升腾起的一幕幕不堪的画面驱散开去。
回神间,一抬眼,就对上拓拔玄沉冷着的一张脸孔:“皇后娘娘刚刚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穆侧妃的事,警告了我一下。”久久一面回他,一面就扫量到了面前桌子上的数不胜数的珍馐美味,
她昨日几乎一天没吃什么东西,早起也只是用了两块糕点,不饿才是怪事,迅速的把一碟清香宜人的糕点拿到自己面前,很没仪态的大吃特吃起来,。
不用抬头,也感知得到拓拔玄鄙夷的目光。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位高高在上的玄王爷,自己名义上的夫君,似乎从来也没有瞧得起过自己,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终于吃的差不多了,胃里不再空落落的难受,端起杯子来喝水,
“以后,理她远一点,她捏死你像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拓拔玄忽然再度开口,用着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得真切的音调。
久久略惊,怎么听他话里的意思,带了一点对自己的关心,没理由的,不过是同一屋檐下的陌路人罢了,他应该只是担心自己出了事,苏辙的毒就没人解得了的缘故。
太后今日似乎兴致颇高,相较于上一次的病体怏怏有着天壤之别,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并不怎么出彩的歌舞也换来她的声声叫好。
肖慕婉一旁带笑逢迎:“母后的精神可是好了许多,今日喜上加喜,竟把您的病也去了大半。”
底下的久久愕然,什么喜上加喜,应该就是这次宫宴的主题,她可是一点都不知道的,这么想着,不由得把探询的目光望向拓拔玄,他却只轻轻地吐出一句话:“辰妃和庄妃一起怀孕,所以皇祖母才会举办这场宫宴。”
母亲怀孕了,怀上了拓拔啸天的孩子,不共戴天的仇人的孩子?
久久的身子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手里端着的茶杯一下子脱落,却在下落的途中被一只大手及时接住,竟然连哪怕一滴水也没有溅落出去。
她怔怔的望向拓拔玄,张大了一张嘴,惊骇的说不出话来。
见过功夫好的,可是没见过好到这种程度的,这个男人,真的是太厉害了。
“记住,不要有任何的失仪,不要在这种场合给我丢脸。”就在久久不自知的用一种崇拜敬仰的眼神望向拓拔玄时,对方忽然冷冰冰的抛过来一句,一下子让她回到了现实中来。
她也不想自己这样的,可是,实在是那个消息太让她始料不及也太难于接受了……
“可不是,最近两天胃口都出奇的好。”太后应承着。
“想必是太后去了太庙祈福,感动了菩萨,身子也就好起来了呢。”
两个举国上下最最尊贵的女人依旧在继续着她们的谈话,久久却莫名的感知到那个曾不明所以就把她好打一顿的太后娘娘似乎有意无意的望了她一眼,于是慌忙把头又低下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