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有惜惜调节着气氛,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妈妈是不是要给我买衣服?”
“妈妈现在很穷的,给你买了呢姥姥就不用买了,你说吧,要买给谁?”
“那就买给姥姥吧。”
惜惜的语气里难掩失望,不过她的态度还是让严落落颇为满意,似乎还没到了不可挽救的地步,虚荣是虚荣了点,也算讲道理的。
“妈妈,你真的要给我找新爸爸了么?”惜惜忽然开口询问。
严落落一愣:“惜惜不喜欢么,陆叔叔可是对你很好的,你一直不是都说愿意和他成为一家人的么。”
“可是,现在我又不那么想了,我想我的真爸爸一定也会带我一样好的。”
也许,她的心底,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对亲生父亲的渴望,可是她的父亲,似乎从来都没有要见她一面的心思。
“惜惜又乱说话,今天要吃什么好吃的,快想想。”陆传芳紧忙的转移话题,生怕惜惜的话会动摇本就并不坚定的严落落。
“我要吃鱿鱼龙虾,大的那种。”
惜惜马上笑逐颜开,贪吃的本性尽显无疑。
马马虎虎的选了两件衣服,又买了点生活用品,三个人就近寻了一家小饭店吃饭。
饭店小,所以菜式单一,本来这种地方也是严落落以前一贯会选择的地方,虽然如今身份“了得”了,可是她却从来都没有宽裕过多少。
惜惜却已经皱起了眉头,最近因为陆闵泽的关系,他们不下数次的去过五星级的酒店,这种小地方,已经入不得她的眼了,而且,她喜欢吃的那几样价格让人咂舌的菜式都根本没有的。
“妈妈,我要去叔叔那里,打电话给他,这里的东西,我吃不惯的。”
撅着小嘴,惜惜摆出了贵公主的架子,磨蹭着连椅子也不肯坐,似乎怕沾染到身上灰尘似得。
严落落的心请本来就不好,看她这个样子,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好事不学,竟学着虚荣,不吃就饿着,我们吃我们的。”
服务员已经递过来菜单,一面斜眼溜着哭得泣不成声的小姑娘。
陆传芳心疼外孙女:“算了,我们回去吧,我现在也诶胃口。”
严落落担心母亲激动起来,心脏病会复发,迟疑了一下,也就不再坚持,和服务员道了歉,出了饭店。
让她们万想不到的是,在一个角落里正端着一碗炒面吃的香甜的某个人,一直用眼角的余光留意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在店主的白眼注目下,出了饭店的门,三个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落起来。
本来是喜喜洋洋的出来散散心,可是却以失望收场,还要回去“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叫人难免有些悻悻然的。
罪魁祸首的惜惜是单纯的为着一顿失之交臂的美食而抑郁不欢,丝毫没有意识到造成这一切的就是她的刁蛮小脾气。
生病的陆传芳表面表现的无所谓,其实心里是郁闷的,但当然不是因为饭没有吃成这样的小事情,而是因为自己每况愈下的身体。有谁能够在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之后还能心如止水呢?
严落落的烦心事多的数不胜数,医院那边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可供陆传芳移植的心脏,她在纠结。要不要冒着百分之八十几的风险做这个移植。
如果做了这个手术,顺利的话可以再活个十年八年,可是如果不做,看眼时的状况,只有几个月的生存希望了。
捐献心脏的人本就不多,合适的就更是难得一遇,如果这次错过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幸运第二次。
和陆闵泽的婚期将近,而且,连结婚证都领了回来,已经没有改弦易辙的理由了,毕竟,她没有勇气上演一番落跑新娘的戏码。百事缠身之下,她的心,就如在油锅上煎灼着一般,苦不堪言却又无从倾诉,表面上却又不能表露分毫。
距离她们的住处还很遥远,只能坐车,而此时,正值下班高峰期,出租车都很难找,只能一路往回走一路拦车,陆传芳就有点体力不支的样子,而严落落还要抱着耍赖的惜惜,也已经气喘吁吁。
手机玲忽然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严落落一面放下女儿,一面取出手机接电话。
“一定是陆叔叔的。”惜惜已经手舞足蹈,似乎是联想着自己的大餐有了找落了的缘故。
“喂,落落么,怎么今天回去的这儿早,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叫我扑了个空。”不出所料,电话那头传过来陆闵泽一如既往的温润语声。
“啊,今天提前了一点,事先没有打招呼,我还以为你不会过去,我现在带妈还有惜惜出来逛街。”
“那我去接你们吧,正好一起吃晚饭。你们现在在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这一次,严落落没有客气更没有选择拒绝,很痛快的报上了自己的位置。
人行路上并没有什么人,天色逐渐的有些阴沉,似乎要下雨了。
按常理推断,以陆闵泽的做事效率,应该赶得及在雨下大之前到这里的,可是,今天她们所处的位置比较偏僻,如果他因为不熟悉这条路而耽搁了时间,也很正常。
严落落站在路边,张望着,在车流里搜寻着陆闵泽那辆醒目张扬的的豪华轿车。
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高个子男人,半张脸都隐没在帽子里,脚步匆匆的从她身边过去。
惜惜正蹲在路边摆弄一束花,很美的红色,摘了一朵美滋滋的带到头上,回头对着严落落和陆传芳炫耀:“看我漂亮额,像不像白雪公主?“
她生着一张洋娃娃白粉嫩的脸孔,本来就很漂亮,映衬上一朵嫣红,就愈加的显得娇艳……
严落落不想理她,一方面因为方才的事还气她不懂事,另一方面助长她的虚荣心,陆传芳对这个外孙女可是宠的不行,满脸堆笑的开了口:“很漂亮,我们惜惜可是比白雪公主要漂亮的多呢,而且很聪明,不像她那么愚蠢。”
黑衣服的男子恰巧走到惜惜的身边,似乎是因为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好奇得望向了孩子,严落落和陆传芳都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一个喜欢东张西望的路人而已。
可是,紧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她们马上呆在了当场。
那个男人的动作非常之快,还没看清楚他是怎么转的身,又是怎么动的手,只是一瞬间的事,人影一闪,惜惜小小的身子就已经被他钳制住了,而一把闪闪发光的水果刀就不偏不倚的架在惜惜的脖子上,连一声惊呼都没有来得及发出来。
起风了,男人扣得严实的帽子被风掀起了来,露出一张络腮胡子的脸孔,似曾熟悉的,竟然是那天医院里遇到的,因为一个床位大吵大闹的男子。
严落落忽然想,自己简直就是用两万元帮了一只只会咬人的疯狗。
他和她有仇么,何以就要恩将仇报?
“不要试图搬救兵,你们如果敢喊,我就杀了她。”
男人用着沙哑的嗓音说,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狰狞的直视着两个手足无措的女人。
“为什么这么做,你不觉得很没有人性么,我之前可是给你母亲出过医疗费的。”严落落掩饰不住内心的愤慨。
男人用一只手把雨衣的半面向着惜惜扯了扯,想必是因为怕引起路人的警觉。
其实,此刻,雨已经大了起来,人行路上没有一个人影,而大道上一辆辆疾驰而过的车辆,也根本不会注意到这边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