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月低眉颔首,声音诚挚:“是孩儿考虑不周,没有及时向爹娘禀明情况,害的爹娘担心。”
“哼,知道就好!说说,昨晚你上哪儿鬼混去了?”老爷子双手向后一背,踱着步子在逆月面前晃来晃去,像个斗气的孩子。
还是母亲明事理,扭头没好气地对老爷子说道:“你们这一大一小是打算在院子里打一场吗,也不怕仆人们见了笑话!”
老爷子一听立马四顾,目光所及之处的仆人无不连忙低头忙碌手头活计。
“怎么的,老子教训自己的儿子还成了家丑不成?”老爷子梗着脖子道,不过话虽这么讲,实际上他的脚已经把他往厅堂里带了。
母亲撇撇嘴,和逆月跟在后面进入厅堂。
这下逆月放心了,母亲的话父亲多少还是能听的进去,那么这次的家规处罚在母亲的帮腔中没准儿又能减轻一些。
老爷子鼻息粗重的坐下,两者眼睛盯着逆月像是要喷火一般。母亲坐在桌子另一侧,略有些担忧地来回扫视着父子二人。
“啪——”
老爷子一掌击打在桌上,茶盏挑起好高,吓得母亲身体猛地一颤,瞪着眼睛满脸惊异地瞅着他。
高调的起事,沉稳的进军,这是老爷子传授给的独家秘笈。
“说吧,昨晚去哪儿了?让我们听听你夜不归宿的必然理由。”老爷子还真就揪住这件事不放了。
逆月躬身垂首,声音淡淡,答道:“昨天约好和二弟、三弟骑马比赛,不料三弟坐骑受惊,闯入密林。恰逢一女孩儿中毒受伤,为救人我们才不得已露宿,当时只顾救人,倒忘了让返回的下人禀明爹娘。”
母亲一听,脸上的惊诧之色有所缓和,柔声道:“既是救人,那女孩儿可得救了?”
“体内毒素未除净,还没有脱离危险,不过我已经将她交给张叔。”逆月答道。
母亲点点头,侧头看向面色稍缓和的老爷子:“老爷,虽说他触犯了家规,但救人一命,功过相抵也就罢了。”
“怎么能罢了!”闻听这话老爷子死要面子的倔脾气又上来了,母亲暗地里啐了一口自己的嘴,怎么那么嘴欠!说这种话明显不是在激他嘛。
逆月识相地屈膝跪倒:“孩儿任凭爹处置。”
老爷子下巴微扬,胜者姿态尽显。
母亲侧目看着老爷子,你要的不就是这句话吗?
“去,到院子里找李轩领棍五十,不用回禀直接退下吧。”老爷子下令道,相对于往常这算是轻的了。
母亲黑着脸,等逆月躬身退下,转身理也不理老爷子,径直回房了。
老爷子眼巴巴瞅着夫人生了气,心里着实捏了把汗,后又安慰自己,夫妻嘛,床头吵床位和,况且没做什么违背原则的事情,老子教训儿子,有什么不对?
老爷子看着院子里正裸背挨棍棒的逆月,暗自得意,啧啧,瞅瞅儿子,这浑身健硕的肌肉,还不是得益于这些年对他的敲打?要知道,小李的棍棒敲击法可是自己亲自传授的,自逆月儿时体弱多病,老爷子挤破脑袋想各种方法增强其体质。
考虑再三,药疗?不行!是药三分毒;养着?不行!越养越娇,越养越虚。最终老爷子发明了棍棒敲击法,不过这需要逆月习武,两者相辅最好。小李负责打通逆月的脉络,预防功力增长给身体带来的强劲气流运行不畅,逆月习武期间也慢慢觉察出,老爷子看似严厉的惩罚原来是对自己武功的辅助。
不然,逆月也不会这样乖巧的领罚。
感觉自己又在阎王殿溜了一圈,现在魏佳昏沉的脑袋里,全是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乱窜,思路一时还梳理不过来。
“醒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哦,不!是一个男孩儿的声音。
“禀公子,已经醒过一次,但是没有意识,疼昏过去了。不过,幸亏您早先给她服过金丹,不然的话,还真是挨不到回来。我已经给她重新包扎了伤口,服下金丹两颗。”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
魏佳试着睁开眼睛,无奈沉重的很,丝毫抬不起来。
手有意识的触了触身子下面,嗯?软软的,确是在床上无疑。只是,身在的这个环境是新的,还是身在的这个世界又换了一个?早就听说过,被选中穿越的人如果在安排的时代里没有创造业绩,那是要被死亡调派至第三个穿越时空的。听说第三个时空里的人都不正常,变态者良多。
怪不得刚才在鬼门关时,门都不让我进,说什么时候未到,把我生生又给推了下来!
这可怎么办?我不要这样的生活!一定不要!
心里着急,却难以发作,郁结之气不断堆积,终于——
“噗——”
魏佳的意识再次渐逝……
盯着魏佳胸前的血呆了片刻,逆月和张叔忽的全部聚拢到魏佳床边。
“张叔,怎么会这样?不是已经服下两颗金丹了吗?”逆月提高声调道。
张叔忙为魏佳把脉,眉头渐渐皱起,目光慢慢转向逆月,愧疚之色溢于言表:“公子,是我不好,当时只为救人,倒忘了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早先逆月给魏佳服用的金丹是与缓和药草相辅而食,这样即便是没有内力的人也安然无恙,如今两颗金丹入肚,听张叔的意思,根本没有配以与之相辅药物进行医治!
这下糟了,她本来体质就弱,先是中毒,后又带毒颠簸,如今一连两颗金丹下肚,对于一个常人来讲,根本承受不住金丹在体内的流窜,没有内力引导,它就变成了毒药。
魏佳本就气血不通,全身血脉正逐渐冻结,金丹的加入加速了血脉冻结的速度,又加之她体内还有其他几种被压制的不明毒素……魏佳不喷血才怪!
眼下真是……全乱套了!
怎么办?魏佳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嘴唇被刚刚喷洒的血液染红,衬托着惨白的脸更加如死人般沉寂,眼瞅着这个生命就要和他说再见……
“快去叫爹!”逆月盯着魏佳冲张叔大喊。
张叔闻之浑身一抖,连声应着慌忙起身,躬身退下时一不小心还碰翻了身后的盆栽,惊得他陡然回身截住,这才保住了盆栽。
“快点!”
“啪——”随着吼声,张叔身子又是一抖,盆栽落地。
“是是是……”慌忙退出狂奔向老爷的书房。
看着紧皱眉头却没了声息的魏佳,逆月奇怪于自己对她的过度关心,懵懂的少年,任其经历的江湖险恶再多,对于儿女之情却还是显得稚嫩,只道自己的着急源于那只没了踪迹的雪驹,救她,除此缘由再无其他!这般说来,倒也合乎情理,这样想着,内心轻松了不少。
刚才据张叔所讲,她体内运行着几种不同的毒,都被压制住,可见和她生活在一起的人不是平庸之辈。若真是这般,那雪驹的主人是谁还真不好说,若真是这个女孩儿,它怎么会弃之不顾,若不是的话事情就明了了:主人另有其人,女孩儿只是雪驹奉命保护之人。
这个女孩儿,究竟是什么来历,和她所接触的人究竟又是何方神圣?
“逆月!”伴着急促沉重的脚步声,老爷子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逆月急忙起身,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平静:“爹,这就是我救回的女孩儿,找不到住处就私自带回家,爹要怪责稍后尽管惩罚便是,只是她现在看起来已经……”逆月话未说完,老爷子已经撩衣坐在床边,开始着手为魏佳把脉。
“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被下了这么多种毒,倒像是江湖中流传的一种巫术。”老爷子望着魏佳惨白的脸,目光幽幽,面色沉重道。
逆月和张叔同时倒吸一口凉气,“您是说,毒人……”张叔脱口而出。
老爷子盯着魏佳的脸,微微点头:“只是……按照用量和种类来讲,火候还是差的多,一般情况,不该啊……”
“毒人不是在成年以后才会被必杀技彻底变为死尸吗?她现在还小……”张叔继续问。
老爷子摇摇头:“这只是江湖中一些谣传,因此至今才没有人制造出真正的毒人。就算我也仅仅只是知道,毒人在幼年就要安乐死,其他一概不知。而对这个孩子下手的人,不论是用量还是种类,均恰到好处,不足以让她致命。但前提是不被其他毒素攻击和搅乱体内毒素的运行,如此看来,分明就是一个下毒、解毒的高手。据我所知,数百年来,普天之下只有一人得知真正制造毒人的秘诀,解百毒。可是,按年岁算来,他也是已死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