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宫,康慈太妃的起居室,咸丰帝来看望额娘。
康慈太妃立即抓住机会、气呼呼道:“……哀家一看,心里那个气啊!皇帝你可知道,玫贵人的脑子本没有什么大病,只是不想与人相争,才装疯卖傻的。如今封了她贵人,却依旧蓬头垢面,不尽职责、只知一味回避!……”
咸丰帝低头喝茶,并不接口,心里暗自嘀咕着:康慈太妃这是演的哪一处?玫贵人明明是她外甥女,哪有不帮衬反而故意贬低之理?
康慈太妃继续说个没完:“……前些日子去过寿安宫几回,看着实在太不像话!哀家已经和皇后说了,若是真无药可救,便贬为官女子关在英华殿算了。”
咸丰帝极不自在地抬起头道:“额娘这是说笑了,玫贵人是朕的嫔妃,也无大错,无缘无故怎好关她?……”
康慈太妃:“玫贵人已不配为贵人了!皇帝趁早再选些淑贤的女子入宫吧……哀家为这个不争气的外甥女做的已经够多了,如今也算到了头。从此往后不再认她了!哀家的外甥女在恭王府做侧福晋,如今体面得很!皇帝不必多虑!……”扒拉扒拉扒拉……
咸丰帝终是淡淡一笑……
……
月色初上,养心殿里阴凉舒适。
咸丰帝翻看了几本折子,便起身伸了个懒腰。安德海见状,立即捧着托盘进来,道:“敬事房的来了一会儿了,奴才见万岁爷在用功没敢进来,这会子抽个空,万岁爷把绿头牌翻了吧!”
说着,安德海把托盘上的红色丝绒布掀开,里面露出四块绿头牌来。
咸丰帝瞄了一眼:“怎么只有四块?朕诺大的后宫,只剩下四哥可以服侍的女人了吗?”
安德海低头:“就这些了……”
托盘了的四块绿头牌分别是:贞皇后,患了不孕之症;婉嫔和伊贵人,皆是德平才庸;鑫常在,干瘦矮小、毫无姿色。
咸丰帝叹了口气,心想:可不是吗?再加上早年的云贵人死了,如今死的死、疯的疯、关的关,是该选些新人进来了。随手,将伊贵人的牌子翻了过来。
……
景仁宫,偏殿。
来传话的敬事房公公刚走,伊贵人便忙不迭大声招呼着自己的侍女:“快点打水,准备澡盆子,本宫要沐浴更衣。”
其实,不必伊贵人高声,正殿的婉嫔早就听得真真的,敬事房的公公一进院子,景仁宫的所有主仆都竖起了耳朵。眼见着偏殿忙碌了起来,婉嫔神色黯然、怅然若失。
婉嫔初入宫时年幼无知,又是第一个怀了身孕的嫔妃,以为自己能够一步登天了,难免自以为是。后来被人害得流产,倍受打击,一下子便沉默了,平日里也不多与人罗嗦,乖巧了许多,因而康慈太妃才会荐她晋为嫔。实则咸丰帝并不十分喜欢她,婉嫔自己心里也是明白的。
伊贵人在自己的偏殿呼风唤雨、铜盆、木桶、水声、人语、脚步声响成一片,忙乱了好一阵子后,才终于坐在了梳妆台前梳理头发。
贴身侍女忍不住喜滋滋地奉承着:“娘娘大喜啊!虽说娘娘又不是没侍过寝,可这回却不同!您瞧着后宫里皇后不孕、兰贵人禁足、玫贵人傻了、叶官女子被关了、前些日子皇上宠的丽嫔有了身孕,不易侍寝,可不就该独宠娘娘您了吗?”